大姨說她上輩子是文盲,老弱病殘全趕上了。
被老公和親生兒子拋棄后,是我們一家收留她,讓她體體面面地走。
重生后,她堅持不婚不育保平安,全心全意對我們好。
這可苦了對她鐘情的老干部,當得了市長,卻入不了心上人的眼。
1
李春梅女士是附近有名的奇葩。
年輕的時候,她媽把她打得半死,她就是不肯結婚。
年輕干部愿意入贅,她都不肯嫁,后來那人成了市長。
嘴欠的說她有精神病。
正常人誰會說自己是重生的?
除此之外,她性格好、廚藝好,大家還是很喜歡她的。
她是我大姨。
爸媽工作忙,我從小跟著大姨混。
關于她重生的故事,我百聽不厭。
直到臨終前,大姨還堅持說自己是重生的。
「感謝老天爺,我這輩子才是真值了!」
為大姨守靈的時候,我順著時間線,把大姨念叨了一輩子的那些大事捋了一遍。
恰好都是我們各自人生中的關鍵轉折點!
2
1983 年,大姨強硬地讓我媽放棄中專念高中。
外婆氣得半死,堅持要我媽念衛校當護士,三年就能畢業,包分配,好嫁人,馬上就能幫到家里!
我媽那時候才 16 歲,不太敢有自己的想法。
而且外婆平時經常罵她,只會讀書,干農活笨得像只蛤蟆。
「不給你念書找個出路,嫁人種田,人家罵你不頂用,還是要賴在我頭上,怪我李貴家的不會教女兒!」
我媽不敢頂嘴,怕惹惱了外婆,連衛校都不讓念。
而且,那時候的中專特別熱門,普通人家大多是考不上中專才去上高中。
泥腿子出生的我媽,其實還是挺滿足的,還帶著點兒自豪。
偏偏大姨突然性情大變,撒潑打滾不讓我媽念中專:「必須念高中!」
「小妹,你聽姐的,姐是重生的,姐跟你說,你去中專,出來當護士,那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不能當醫生!」
大姨抱著我媽哇哇大哭:「真的,你這輩子什麼都好,就這事兒藏在心里過不去!」
「你放心去讀高中,考大學,當醫生,姐供你!」
外婆聽她瘋言瘋語,操著燒火棍呼上去。
沒想到,大姨躲都不躲,硬生生地挨住,頭破血流,放開我媽,抱著外婆又哭又笑。
「媽,媽,你還在!你要好好的,以后我哪兒都不去,一定好好伺候你。」
一向對外婆言聽計從的大姨,從這時候開始,處處和外婆對著干。
20 歲的大姨,死活不肯相親。
每次都想方設法逃避安排,三天兩頭上演外婆追著大姨打的戲碼。
我媽偷偷支招,讓大姨陽奉陰違。
大姨嬉皮笑臉擺擺手:
「妹,你這招我上輩子用過,沒用的。
「只要我去相看,人家對我笑,我回他一笑,咱媽就認定是互相看上了。
「唉,你是不知道,就因為咱媽認定這是我自個兒看上的,以后我被人打得半死,她都認定我們夫妻倆其實是有感情的,不至于散了啥的。我那輩子活得是真憋屈。」
這番言論把我媽嚇得夠嗆,早早開始留意婚姻的真相。
聰明人上心,那真是慧眼如炬。
農村里的婚姻,你懂的,蜜里調油少,多的是老公打老婆、婆婆虐待兒媳的。
我媽看得膽戰心驚,對婚姻充滿陰影。
所以她特別理解大姨不嫁的決心,經常幫大姨逃避外婆的糾纏。
也是因為如此,我媽覺得大姨是大智若愚,活得通透,姐妹倆的感情特別好,有什麼話都愿意和大姨說。
關鍵時刻,我媽拿不定主意,特別喜歡讓大姨給她參謀一下:「姐,你不是重生的嗎?來,說說我這回該咋辦,才能不留遺憾?」
大姨憨憨地笑:「小妹,你上輩子當護士碰到的問題,我可能記得一二。你現在當醫生的,我咋知道呢?我也是第一次當醫生的家屬啊。」
3
1990 年,我媽 23 歲,大四寒假,大姨堅持讓她出門相親,又把外婆氣得夠嗆。
「李春梅,你什麼意思,你妹什麼身份,你讓她現在嫁人?」
外婆越說越氣,操起燒火棍又開始追著大姨打。
「老娘告訴你,就算她先嫁人,你也得給我找個人嫁了!不然我死都沒臉去見你們死鬼爹!你們李家的祖宗還不得把我千刀萬剮!」
經過多年追跑訓練的大姨,游刃有余,站在恰好能聽清的距離外,勸外婆想開點。
「媽,你就放過我吧,好好操心小妹。我跟你說啊,上輩子咱家冬梅,就是在今年這個點兒,和妹夫看對眼的,你莫要耽誤她找對人啊!」
外婆喘著粗氣,趁著說話的工夫,瞄準大姨的腦袋丟棍子:「砰!」
大姨應聲倒地,外婆沖上去,騎在大姨身上揍她:「李春梅你又給老娘說你是重生的,什麼狗屁都知道是不是!看我不撕爛你的嘴!」
一直趴在窗口暗中觀察的我媽看呆了。
她不在家的這幾年,她媽和她姐竟然是這麼相處的!
鼻青臉腫的大姨繼續來游說我媽去相親:「妹,你就當給姐一個面子,你去看看,姐保證你吃不了虧、上不了當!真的!」
我媽紅著臉,實在難以拒絕那麼狼狽又那麼篤定的大姨。
相親回來,我媽的臉還是紅撲撲的,成了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