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35
寺廟中的人不知何時退出去了。
等我反應過來時,廂房的窗也被關緊了。
葉淮安左手擁著我,落在床榻之上時還不忘托住我的后腦勺。他白皙的皮膚微微泛紅,單手撐在我上方,明明是很強勢的姿態,可他卻不敢直視我的眼睛。
他的聲音仍如以往般清潤動聽,磕磕巴巴地開口問:「錢錢,我們補上……洞房花燭夜……好不好?」
我輕笑出聲。
若不是我默許,他那點兩腳貓的功夫,哪能像這般對我為所欲為?
我沒說好或不好。
反而抬手捂住葉淮安的眼睛,抬頭吻上了他的唇。
36
辭行時,方丈突然開口:「阮二小姐,您出生時,貧僧曾為您批過命。」
我有些蒙。
世人早說圓頃大師不知蹤影,竟是隱居在這大漠之中。
我不知所以地道:「我知道,那兩句是……」
「您的命數,實際還有后兩句。當時鎮國將軍情緒崩潰,不許貧道再說下去。」
晨光熹微中,方丈雙手合十,眉目慈悲,緩緩吐出八個字。
「華枝春滿,天心月圓。」
番外
1
得知阮映映有孕后,我入宮去看她。
她正斜倚在榻上,旁邊一個華服女子,正剝了荔枝喂給她。
侍女告訴我:「這是宮里的謝貴人。」
我警鈴大作,等人走后才皺著眉頭道:「你正有孕,怎麼誰給你東西都敢吃?萬一有個三長兩短……」
阮映映笑著打斷我:「錢錢,不要擔心。
「這些人啊,就算是給殷恒下藥,都不會給我下藥的。」
殷恒,圣上的名諱。
我無話可說。
邊關五年,我甚至都忘了阮映映是多可怕的存在了。
2
許是在宮中生活得好,她眉目明亮,更像個不諳世事的孩童。
我忍不住問出口:「你那日究竟做了什麼?才引得葉淮安來家里提親,非卿不可?」
阮映映瞪大了眼:「葉淮安竟然沒告訴你嗎?
「他找你很久了,我只是故意漏了個消息給他啊。」
她訝異地捂住嘴:「他不說,那我也不告訴你。」
不出三秒,阮映映回過神來。
她狐疑地盯著我:「錢錢,你不會以為我把自己的追求者塞給你吧?
「我那是埋汰你,還是埋汰我自己呢?
「天地良心,我才不做這種事。」
是了。
她沒有。
那些人里,除去一個看上阮映映男裝的裴止和來湊熱鬧的寧王,其他人都是沖我來的。
阮映映哼哼唧唧地:「我們錢錢這般好,算那幾個有眼光。」
3
我臨走時,阮映映又意有所指地開口:「錢錢啊,你可真是冷漠無情。
「人家癡戀你那麼多年,你竟然毫無所覺。」
「……」
我知道阮映映沒說謊。
因為她手握京中最大的情報組織——云鑲。
母親遠赴江州之前,擔憂阮映映受人欺負,給她留了一支暗衛。
只是不知何故,這些高手在阮映映手中,竟發展成了信息網。
這也是阮映映能很快俘獲人心的緣由,也是她茶得根正苗紅的底氣。
因為她呀,早早便把人摸得一清二楚了。
待我走到殿口,阮映映竟追了出來。
她聲音很低,生怕旁人聽到一般附在我耳邊道:「回去給父親捎個信兒,是時候勸圣上選秀了。」
這是宮中無聊了?
我無奈地搖了搖頭。
宮道的盡頭,一席穿著金黃色龍袍的男子緩步而來,攬住她的腰身:「選什麼?
「明日帶映映出宮可好?」
碎光灑落下來,落在并肩而立的兩人身上。
倒也像是一對璧人。
4(葉淮安視角)
就算是打死我, 我也不會告訴錢錢——我們的初見是在一家破廟里。ўž
我入京趕考,不承想在半程崴了腳。
錢錢恰好策馬途徑此地,她穿了件紅色的外袍,馬尾高高束起。
她以為我是從盛京來的。
向我打聽還有多久路程,打聽顧詔。
我一一作答, 她卻沒作聲, 只盯著我的腳踝看:「你腳扭了。」
不知為何, 在那樣坦然的目光下,我竟生出了幾分羞澀, 往后縮了縮腳道:「不打緊。」
錢錢皺眉:「你傷到骨頭了。三個時辰之內若不正骨, 會落下終身殘疾。」
我有些擔憂。
這荒郊野外的,我去哪里找大夫。
錢錢卻蹲在了我面前:「我來試試吧。」
她說著,便來脫我的靴。
下意識地,我又往后縮了縮。
連續跋涉三日,我的錦襪早被磨破了,若被她看到,我面子不要啦!
錢錢卻不知我心里的小九九,熱心腸道:「你可別整『男女授受不親』這套啊,你若是殘疾了, 就算是考取功名也做不了官。」
這般說著, 她手腕一用力,便脫下了我的靴。
而我的腳指頭露在外面, 羞澀地跟她打了個招呼。
我的頭已經尷尬到埋進泥里面去了。
錢錢卻笑了一聲,溫聲安慰我說:「龍有騰飛日,河東到堰西。不必因為一時的窮困而自卑, 說不定日后, 滿盛京的人都要對你俯首作揖呢。」
她的話音剛落, 只聽「咔嚓」一聲。
我的骨頭,接上了。
而那個明艷熱烈的姑娘, 揚唇一笑, 便被我放在心上記了很多年。
-完-
月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