遠方傳來歌聲,那是陳韻若和陳每文唱的《愛的回歸線》。
「心在離別前蕩起秋千,淚在轉身后說抱歉。」
24
何隨走的那天,我沒有去送他,我怕自己會哭,也怕看見他哭。
他去國外以后,我們默契地沒有再聯系,我們約好在他走后都刪掉對方的聯系方式,畢竟我們都答應了對方,要好好開始生活。
后來我沒有再回北京,當然也沒有回沈陽,我在當地順利找到了一份很不錯的工作。
我在距離公司不遠的地方租了一套環境很不錯的小公寓,一點一點地裝飾著它,里面擺放了許多我喜歡的東西。
周末的時候,我會回家跟父母住上兩天,周一爸爸就會開車送我去公司。
在那套公寓住下的第三年年末,爸媽不顧我的勸阻,給我買下了這套房子。
我說我都成年人了,哪里還有讓你們出錢的道理。他們皺著眉頭說,你才多大,算什麼大人,你是爸爸媽媽的寶貝,永遠都是。
我無奈,天下的父母都是一樣,無論孩子多大都會處處牽掛,孩子再大在他們心中依舊是小孩兒。
何隨離開的第四年,我在國內大雪紛飛的季節去了瑞典,他所在的地方。
只是沒有那麼夢幻,我不是專門去找他,畢竟我也不知道他在瑞典的哪一個地方。也沒有什麼有緣千里來相會的橋段,我遇到了很多人,但是沒有一個是他。
在居住的酒店附近的公園里,我遇見了一對夫婦,男人是中國人,很典型的東方帥哥,他的妻子金發碧眼,笑意盈盈。兩人牽著一個頭發金黃,瞳色是琥珀色的小女孩兒。
一家三口養眼至極,也幸福滿滿。
那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,夢見我在瑞典的街頭遇見他了。他已經結婚了,有一個金發碧眼,溫柔美麗的妻子,還有一個漂亮可愛的混血寶寶,他們一家三口遠遠看見我就在打著招呼。
我走近了,卻又什麼都沒有看見。
爸媽說,人總是要向前走的,會遇見愛而不得的人,也會遇見攜手一生的人。
人生如果沒有遺憾,才是最大的遺憾。
在公司待了六年,我成功混上技術開發部副主管。
這些年我也在公司認識了一群很不錯的人。
財務部的老會計張老師,幽默又風趣,時常晃著自己的一顆地中海腦袋,笑著跟我們說自己年輕的時候有多麼帥氣,頭發有多麼濃密。都怪會計這份工作,讓自己從翩翩公子熬成了禿頭大爺。
人力資源部的賀副主管,人長得漂亮,性格也溫柔,衣品也好。關鍵人家還愛健身,前兩個月請產假,回來那小腹平坦的,簡直不像生了娃的樣子,真是羨煞了一批又一批的寶媽。
當然了,也側面打擊了一下我這種懶蟲。這賀主管吧,啥都好,就是愛當紅娘,讓我有點吃不消。全公司就她和老張最愛給我牽線。
質量檢驗部的陸主管,相貌堂堂,開起玩笑來是真好相處,嚴肅起來也是真的兇。聽說我們公司還沒上市的時候他就有一份股權,上市之后直接成了公司的股東。
人家在質量檢驗部完全是專業對口,來發揮余熱了。真正的鉆石王老五,他也沒比我大多少,也就一兩歲,真是人比人氣死人。
人沒什麼架子,營銷部好些小姑娘都明著面兒跟人陸主管打趣。
陸主管每次也就笑笑,說一句,好好做你們的工作,多跟技術研發的謝副主管學學,少說話多做事。
我在一旁聽得立馬挺直脊背,淡定轉身朝眾人一笑,簡單客氣兩句就走出了茶水間。
好煩,好尷尬。
25
工作的第七年,我三十一歲了。
父母依舊沒有催過我結婚,他們甚至沒有問我是否戀愛,只關心我過得是否開心。
這一年我接受了陸盛的表白,答應他告白的那一天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間。空氣中彌漫著玉蘭花的淡淡清香,白色的花瓣被風吹落,緩緩飄至他的肩膀。
我上前為他拿下花瓣,接過他手中粉紅色的百合花,花瓣上還垂掛著滴滴水珠。
手中開得漂亮的百合令我的思緒回到了七年前的秋天,何隨不是什麼都沒有留給我,就在他走的那天,我收到了一束純白色的百合花。
眼淚順著眼角滑過,看著陸盛那雙與何隨有些相似的眼睛,我說:「陸盛,四年前你問我為什麼不談戀愛,我說我有放不下的人。」
他沒有說話,只是默默上前為我擦去眼角的淚。
「我也跟你說過吧,陸盛,我說過你和他都有一雙漂亮的眼睛。」
他說:「我記得。」
他臉上的表情,我說不出來那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,有點像悲傷,有點像心疼,有點像失落。
「所以你今天接過我手中的花,是因為『菀菀類卿』,還是因為喜歡上我了?」
我還沒來得及回答,他便將剛才復雜的情緒收斂得干凈,轉而掛上了自信篤定的笑容。
「不過我猜你肯定是喜歡上我了,對吧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