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這是你跟我分手的原因嗎?」
「是。」
他閉了閉眼:「為什麼不告訴我?」
「池年,我殺了人,你明白嗎?」
他吼出聲:「那是他該死!」
是啊。
那個老人渣確實該死。
我的繼父,一個道貌岸然的老男人。
在半夜撬鎖進了我的臥室,爬上我的床,企圖強迫我。
我驚慌失措之下,拿起床頭柜上買漢服贈的簪子扎了下去。
黑暗中也不知道扎到了哪,只覺得拔出簪子時,溫熱的血柱噴了我一臉。
伴隨著我媽撕心裂肺的哭聲和咒罵,我被帶上了警車,其中一個警察……是池年的媽媽。
最讓我無法接受的是,我本來可以主張正當防衛,卻被我那個戀愛腦的媽一紙虛無縹緲的證詞,親手送進了監獄。
報應來得太快,她在我入獄的第二年,出了車禍當場死亡。
「池年,已經過去了。」
他突然將我抱在懷里,力氣之大讓我呼吸都有些費力。
下一秒,一滴溫熱的水珠落在我肩上。
仿佛帶著上千度的高溫,從肩上的皮膚一路灼燒到我的心臟。
池年哭了?
那麼驕傲的人竟然哭了,這得是多大的委屈啊。
他語氣哽咽:「暖暖,你知道你挽著余城出現在我面前時我有多難受嗎?那之后的好幾年我每天都忍不住恨你、恨余城,更恨我自己留不住你。你應該告訴我真相的……」
我演那出戲的時候,想過很多種可能,唯獨沒想到池年會耿耿于懷這麼多年。
如果想到了,我還會這麼做嗎?
我垂下眼眸,想起池年的媽媽在警局對我說的話。
「小炙,我站在人民警察的角度,非常同情你的遭遇。
但站在池年媽媽的角度,阿姨希望你不要讓他知道這件事。我能看出來他有多喜歡你,他是個固執專一的人,可能會一直等你到出獄。但……他應該去過自己的人生,你明白嗎?」
「……我明白,阿姨。」
不得不說,池年的媽媽下了很大功夫,我入獄的事兒愣是一點風聲都沒傳出去,這一點我還是挺感謝她的,給我保留了最后的一點兒臉面。
但她大概也沒想到,池年的固執超乎她想象,能因為我把他「綠」了而記我好幾年……
我壓抑了許久的眼淚終于決堤,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流,
顫抖著聲音開口:
「以后不會再騙你了。」
池年冷哼一聲:
「你最好記住這句話。」
相擁了一會兒,池年的指尖開始不老實,來回在我脊背處梭巡。
我臉一紅,掙扎著想逃掉。
池年動作更快,一把將我扛到肩上往臥室走。
嘴里說著:「欠了我將近三千個日日夜夜,慢慢補吧。」
我的臉直接垮了。
當年那個說怕我疼的家伙哪去了?
15
出于對健康的考慮,我把便利店夜班的工作辭了。
撿起大學時朝夕相處的畫筆,天天窩在家里畫定制畫。
池年每天下班都會來我這打個卡。
陪我吃個飯或者是看部電影,睡覺時間就自覺地回對門兒。
誰也沒輕易定義現在的關系,但我覺得這樣挺好的。
畢竟分開那麼多年,總要有個循序漸進的過程。
如果忽然復合,怕是彼此都不自在。
我正對著畫布聚精會神時,池年兩手插兜倚在門框上:
「余城是不是開了個造型店?」
他怎麼突然問這個?
我雖然納悶,但還是點了點頭。
他勾起一抹壞笑:「帶我去。」
一看這小子就沒憋好屁,我白了他一眼:
「你是不是閑的?」
池年眉毛一豎:
「你以為我要教訓他啊?這麼護著他。」
「我是護著他嗎?余城新男朋友是打拳擊的,你倆不一定誰被教訓呢。」
要說這余城啊也是個人物。
身材好長得帥,追他的女生一籮筐,但就是沒見他談過戀愛。
大學四年我倆一直就是不遠不近的同學關系,直到我找他幫忙才漸漸熟絡。
我也成了所有大學同學中,唯一知道他性取向的。
池年撇了撇嘴:
「我要去剪頭。剛剛在網上看見一個發型,兩邊剃短,中間保留,到時候用發膠抓個型。」
我看了看池年這張臉,嗯……好像沒什麼發型駕馭不了的。
到了余城的造型店,
余城正專注地往一個女生臉上涂著深棕色的粉底,看樣子這女生想 cos 非洲友人。
他抬頭看到我和池年一起進來,露出一絲了然的笑意:
「怎麼這時候來我這了?」
我朝后面指了指:「池年要剪頭。」
「成,我短時間脫不開身。小超,你給剪一下。好好剪著啊,這是我朋友。」
那個叫「小超」的造型師走上前,問池年想剪什麼發型。
16
池年說:
「中間剃短,兩邊保留。」
大概從業以來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要求,小超一臉詫異:
「你確定嗎?」
「這有什麼不確定的?」
「好吧……」
此時池年還沒意識到他說的有任何問題。
而我正好奇地看著余城給女生化妝,沒注意兩人的對話。
池年坐在椅子上開始閉目養神。
二十分鐘后,一聲怒吼響徹云霄:
「這他媽啥啊!!!」
我和余城抬頭一看,噗嗤一聲笑出豬叫。
只見池年腦袋中間一大圈剃得只剩一層短短的發茬,周圍一圈卻還是之前的長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