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年緩緩低頭看,呆滯了片刻。
抬頭問我:
「你和余城沒……」
我手臂搭在眼睛上,羞恥地點了點頭。
心里暗道:何止是沒啊,我倆連手都沒牽過……
很快我就沒心思想別的了,陷入了池年制造的這片浮浮沉沉的海。
……
我窩在池邊懷里,望著掉了皮的天花板出神。
池年掐滅煙頭,手摸了摸我的臉:
「還好嗎?」
我白了他一眼:「好個屁,你試試?」
他勾起一抹壞笑:
「這算是對我的肯定嗎?」
我抿著唇不搭理這個自戀的家伙。
池年突然湊近我的臉,黑眸深不見底:
「暖暖,你跟我說實話,當年為什麼分手?」
再次聽到池年叫我小名,我眼眶酸澀。
心里一陣陣沒底,難道池年察覺到了什麼?
不自然地別過視線:
「時間太久我已經忘了,不早了你回去吧。」
池年目光沉沉地盯著我看,仿佛透過我高高壘起的心墻,看到了我靈魂深處。
片刻,他起身穿上衣服走了。
12
自從那天池年從我家走后,又是好幾天沒出現,即使他搬到了我對門兒。
這天晚上,我和肖蕭交接班時,肖蕭湊到我身邊:
「我給你介紹個對象唄,總單著也不是個事兒啊。」
我猶豫地開口:
「我不著急。」
肖蕭滿臉不贊同:「多個人照顧你多好啊。這男的是我對象的朋友,聽我對象說條件不錯。」
她左右環顧一圈,見周圍沒人,神神秘秘貼近我耳邊說了一句話。
「這男的腰好。」
我震驚地瞪大眼睛,不可置信地看著她:
「你咋知道的?」
「我對象說的。」
尷尬地干笑兩聲:「你們兩口子聊的話題可真全面。」
肖蕭發揮三寸不爛之舌,站在為我好的角度對我軟磨硬泡。
終于,我不堪其擾,答應明天中午吃個飯。
隔天到了約好的餐廳,
見到那男人的第一眼,我第一反應是:肖蕭那句話是摻了多少水?
這都他媽禿頂了!沒有腰間盤突出就不錯了,還腰好……
我深吸一口氣上刑場般地走上前:
「您好,陳先生對嗎?」
13
男人看到我,眼神一亮:
「是我,林小姐請坐。」
我坐下后,他開口說道:
「林小姐,我就開門見山地說了。我今年 38,聽說你已經 27 了,肯定很著急嫁出去,我不嫌棄你,我們可以今年結婚。畢竟男人就算 50 了都不愁找不到對象,但將近 30 的女人可不太好嫁了。」
我:……
「我要求也不多,婚后我不希望你出去拋頭露面,就在家全心全意地帶孩子做家務,每頓四菜一湯不能重樣,我每月給你 1500 塊,應該足夠你買菜和零用了。」
我:……?
「對了,我父母年紀大了身體不好,婚后會搬過來一起住,你就辛苦辛苦伺候一下。這是我的要求,你說說你的?」
肖蕭從哪拔的這根爛了芯兒的老蔥?
耗盡畢生修為,我才克制住把手中的熱茶潑他臉上的沖動。
強扯出一絲笑容:「我沒什麼好說的,先吃飯吧。」
緊接著更讓人窒息的操作來了。
我幽幽開口:
「你只吃魚頭嗎?」
男人咧嘴笑,露出一口黃牙:
「沒事,不用心疼哥,哥愛吃魚頭,其他的都給你。」
我看著桌上的一盤土豆絲和一盤只剩剁椒的剁椒魚頭,沉默了。
算了,堅持到這頓飯結束,也算給肖蕭一個交代。
這時我的小腿處傳來異樣的觸感。
往桌下一看,差點氣得腦溢血。
這老男人竟然用腳蹭我的腿,還大有一路向上的架勢。
媽的,欺人太甚了吧?
剛要擼袖子動手時,余光瞟到一個身影,我頓住了。
消失了幾天的池年正朝這邊走來,臉色一步一變,最后已經猙獰得不像人了。
他抄起桌上的盤子,往老男人頭頂倒去。
眨眼間光亮的禿瓢上布滿鮮紅的剁椒,怎麼一個惡心了得。
池年語氣冰冷:
「你那只狗腿不想要了吧,敢碰我的人,找死嗎?」
老男人一見池年來者不善,頓時慫了:
「誤……誤會啊兄弟,我不知道她有男朋友。」
「還不快滾!」
老男人頂著「剁椒禿頭」連滾帶爬地走了。
池年看向我,我這才發現他眼睛里布滿紅血絲,胡茬也沒刮,跟平日里的意氣風發大相徑庭。
他這是抗洪去了把自己整成這樣?
我忐忑開口:
「你怎麼來了?」
他不答,目光晦澀不明地看著我,
像是在壓抑著什麼,只等一個契機就會徹底爆發。
我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,呼吸都不自覺放慢了。
半晌,他開口道:
「跟我走。」
14
進了池年家,我好奇地逛了一圈。
不錯嘛,這老破小換上池年帶來的家具,瞬間有了「屎盆子鑲金邊兒」的感覺。
欣賞完我一轉頭,嚇得心臟病都要犯了。
池年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了我身后。面色晦暗,目光陰沉地盯著我。
我艱難地咽了口唾沫,那種不好的預感卷土重來。
「有……有事?」
他把一疊紙扔到我腳邊,
啞聲問:「眼熟嗎?」
我看清資料上的內容時,瞬間驚出一身冷汗。
最上面那張赫然印著我的臉,
而背景,是在一所監獄。
「你這幾天去查這件事了?」
「是。」
我彎腰撿起那疊紙翻了翻,坐到沙發上。
「有什麼想問的就問吧。」
真到了這一刻,我發現我內心出奇地平靜,甚至還有一絲輕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