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麼說。
吳苗怔愣一瞬,順著我手指的方向,看向一旁的祁周。
我內心焦躁得厲害,給了李師傅一個眼神。
他會意,手下沒有收力,將兩人推著踉蹌后退遠離汽車。
車輛啟動的瞬間。
我通過倒車鏡看到宴會門口,陸續有人往外走。
他們在看到門外的祁周后,紛紛搖頭,什麼都沒說,腳下生風,離開得更快。
本就是我組的局。
組局的人走了,其他人自然也不會給祁周留什麼面子。
7
直到我的車子走出很遠。
祁周仍站在原地,遙望過來。
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,而我也不想去猜了。
我沒有直接回家,而是去了心理咨詢所。
察覺白天狀態不對時,我就已經提前預約了陳醫生的時間。
他特意等在這里。
見我裙子破了,還貼心地遞來一條毯子。
「怎麼會搞成這樣?」
我將生日宴上的事簡單說了。
本以為他會開導我想開些。
沒承想,陳醫生話鋒一轉,視線落在我的裙子上:
「怎麼突然想到穿紅色禮服了?很少見你穿這麼鮮艷的顏色。」Ɣʐ
我端著熱茶的手頓住。
這個問題,我沒有深思過,只能回他:
「只是覺得,我本來就應該穿紅色的裙子才對。」
就好像,我本該就活得熱烈才對。
陳醫生沒有再追問。
只笑著說:「紅色很適合你,趁年輕還是希望你能大膽一些,邁出該邁的步子。」
我沉默了。
陳醫生見我沒有談話的興致。
于是沒有繼續說下去,而是起身走出了治療室,留下足夠的空間給我。
只有在他這里,我才能渾身放松,睡個好覺。
躺下沒多久,我又進入了那個夢境。
夢里漆黑一片,極遠的地方有個小小的亮光。
我赤著腳,瘋狂朝著亮光跑去。
身后是那道熟悉的聲音,是曾陪我長大的江淮,他一遍遍地喊著:
「杳杳,快跑,別回頭。」
……
我用盡全力地跑啊跑,卻在即將觸摸到亮光的時候,驟然睜開了眼睛。
窗外夜幕沉沉。
而我抬手一抹,手中濕濡一片,早已是淚流滿面。
手機卻在這時叮咚一聲,進來一條陌生短信。
8
【放在我這里的東西,早點收拾走。】
是祁周。
我手下不停。
【等我有空。】
可他卻不依不饒。
【這棟房子的女主人要住進來了,我不希望還有別的女人的東西,盡快。】
【還有,來之前跟我說一聲。】
我看了眼窗外即將泛白的天色。
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。
我們倆名下各自都有房產。
偶爾周末的時候會去他那里,或者來我這邊住,便收拾了一些東西放過去。
這十年,不多不少也有些雜物,但都不重要。
【東西我不要了,都扔了吧。】
對面沉默許久,回復一個【自己來收拾】。
我繼續打字:
【你記得來我家把你的東西都收拾走,我不希望有不干不凈的東西在家里,礙眼。】
【我會喊保潔上門清理我的東西。】
我本以為,祁周會跟我一樣回復說扔了。
畢竟,我們倆現在是誰也不想先低頭的程度。
可我沒想到。
他真的不怕麻煩地自己來了。
9
祁周來的時候,我正在將他的東西理出來。
東西不多,簡單的洗漱用品,還有一些毛絨玩具。
當初我總是追在他身后。
祁周從開始的不耐煩,漸漸地愿意和我說上幾句話。
再到后來,態度明顯變得不太一樣。
我覺得他應該也是對我有好感的。
所以,陪他過的第二次生日,便主動問他,要不要在一起。
我還記得祁周的表情很是奇妙。
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,卻反過來問我:
「你為什麼想要和我在一起?」
我開玩笑似的說:
「當然是因為你長得帥啦。」
卻在心里默默地想:【當然是因為這張臉。】
可他卻接著問:
「如果我不長這樣,你會喜歡我嗎?」
我呆呆地看著他,怔愣了許久,心中翻江倒海。
再開口語氣卻極輕:
「可我喜歡的,就是這樣的你啊。」
那天,祁周黑著臉,轉身就走。
生日宴也不歡而散。
但我明明感覺到,他也是喜歡我的,怎麼就突然翻了臉呢。
想不明白,我也就不想了。
每天眼巴巴地給他發小作文,求原諒。
過了幾天,他好像突然消了氣又回來找我。
繼續沒事人一樣和我相處,但是卻再未提起表白的事。
我自然也不敢再提,怕他又生氣,然后就消失好幾天。
討好似的拉著他去玩夾娃娃。
本來是要哄他開心的。
可最后卻是他給我夾了許多。
只有那時,他才算對我露出真心實意的笑。
所以后來,只要惹他不高興了,我就會帶他去夾娃娃發泄。
這麼幾年下來,我的家里,到處堆滿了他夾的毛絨娃娃。
我將它們全部打包,扔在了門口。
因為,我沒打算放祁周進來。
10
可他卻不依不饒地敲門。
敲到最后,甚至開始砸門。
我被吵得頭疼,端起桌上喝剩下的涼白開,開門就潑了他一臉。
我從未見過祁周這樣。
他的頭發亂成了雞窩,水滴順著臉往下流。
很是狼狽。
可他卻不錯眼地盯著我,露出一副柔軟的神情。
我不由嗤笑。
他慣會這樣讓我心軟可憐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