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陳媛越聽,眉頭皺得越緊:「這些細節我們可沒有設定,你是從哪兒……」
「都是我親眼看見的。
「如果他有了自己的意識,還是 NPC 嗎?如果他也會疼得半夜睡不著,也會偷偷抱著自己,躲在墻角哭到天亮,你們還會擺出這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嗎?」
「這怎麼可能?數據就只是數據而已啊……」
我掏出匕首,熟練地刺向她。扎得很深,她整個人瞪圓了眼睛,不可置信地看向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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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寸一寸地拔出來:「疼嗎?現在還覺得,我們只是一堆數據而已嗎?」
「你,你不是玩家?你到底是誰?」
「我是林敏。」
「不可能。」她身體漸漸歸于虛無,「你只是個 NPC,怎麼可能知道自己死亡的時間?」
「我猜的啊。」我加重了手里的力度,冷眼看向她,「以你們的變態程度,猜高考前一天真是再合適不過了。」
所有的設定好像都是為了把陳燼推向無底的深淵。
給了他這樣破碎不堪的家庭,毫無愛意的童年,又在這樣的一個日子安排他唯一的青梅潦草地死去。
然后指望陳燼這個沒有體驗過愛的人去愛別人。
真是荒謬至極。
陳媛突然按住了我的手,眼底閃著奇異的光:「有趣,真是太有趣了。林敏,我們打個賭。還有五天就是你的死期。就賭你能不能活下去。
「你要是順順利利地死了,我會安排更多的玩家按照游戲設置的流程來攻略陳燼。死人永遠也爭不過活人。」
不知道為什麼,陳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,我總覺得她的臉上帶著復雜的恨意。
不過,那是她自己的故事,我沒興趣知道。
我看向她:「要是我贏了呢?」
「你贏不了。」陳媛笑容里充滿了惡意,「就算覺醒了又怎麼樣?你和陳燼都只是一堆數據。設定好的死亡是不會被改變的。」
我甩開了她的手:「要是我贏了,這項游戲永遠棄置,不再允許玩家進入。」
看著她那張勢在必得的臉漸漸消失,我捏緊了匕首:「同樣的話,我不介意再重復一次。滾出我們的世界,滾得越遠越好。」
什麼「設定」、「玩家」、「數據」都統統見鬼去吧。
陳媛最后那句話輕飄飄地消失在風里,卻又充滿了篤定:「林敏,你們贏不了,你注定是會死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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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懶得聽她放屁,正要扭頭去找陳燼。
一轉身,對上少年赤紅的雙眼。
陳燼不知道在那兒站了多久,黑色的襯衫透著深夜的寒意,整個人站在拐角的陰影里。
我從口袋里掏出我媽贊助的那幾張票子:「剛剛怎麼沒找到你?走吧,我發財了,請你吃火鍋去!」
他被我半推著往前走,像是化了冰的湖面,又透出幾分茫然:「剛剛那個人,是不是在嚇唬你?」
「當然……」
陳燼扣住我的手腕,視線一寸一寸掃過:「敏敏,別騙我。」
我猶豫了一下:「咱們能邊吃火鍋邊說嗎?我怕你等會兒光顧著發瘋,晚飯沒得吃了。」
陳燼從小沒吃過多少頓飽飯,即使后來有我監督,他的腸胃也比其他人要脆弱得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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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猜到陳燼會無法接受,但沒有想到他反應這麼大。
他沉默地抱著我,聽我罵了三個小時不帶重樣的臟話之后開始發信息。
緊緊地按著屏幕,手指尖泛著不正常的白色。
「你在干嗎?」
「請假。」
陳燼干完這些之后,徑直把手機扔開,然后專心致志地抱著我,像是抱著一個毛絨玩具熊。
下顎抵在我頭頂:「我們不出去了。哪兒都不去,就我們兩個,只有我們兩個……」
他手臂越收越緊,勒得我骨頭都在隱隱作痛。
我拍了拍他:「但我還沒刷牙。」
剛剛的火鍋,我蘸的可是蒜油碟。
陳燼慢一拍地站起身:「我幫你刷。」
我看著他那搖搖晃晃的身形,那句「沒必要看這麼緊」還沒有說出口,就硬咽了回去。
接下來的這幾天,我感覺自己的四肢都好像要退化了。
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這句話用在我身上毫不夸張。
就連洗澡和上廁所,陳燼都會守在磨砂的玻璃門前,不停地和我說話。而且一定要聽到回應。
明明房間里有兩張床,但每次我半夜起來,就會發現他就趴在我床邊睡。
一米八的身高,長手長腳縮成一團,扒著我的床沿,看上去可憐極了。
只要我稍微轉個身,陳燼就會從床邊彈起身,緊緊地盯著我。是一種完全清醒的、警惕的狀態。
我長嘆一口氣。這樣下去,我還沒出事,陳燼的身體一定會吃不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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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自己網購了一個防丟繩。
當著陳燼的面,一頭套進他的手腕里,一頭扣在自己的手腕上。
中間的塑料圈最長也只能拉伸到一點五米。
我故意晃了晃手腕:「這下你該放心了吧?躺到你床上休息去。」
陳燼悶不吭聲,從床頭柜最深處摸出了一個沒有拆封的包裹。然后遞給我。
不知道是不是錯覺,陳燼耳朵很紅,帶著罕見的羞澀。
我拆開一看——一個精致的人造革狗項圈。
我有一瞬間恍惚:「陳燼,還有兩天就高考了你知道吧?」
「知道。」
「知道你還玩這麼花?你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,離譜到家了!今天我非要監督你做完三張英語試卷再睡,聽見沒?你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