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看兩個人的嘴就要碰在一起。
突然,一個穿著黑色帽衫,戴著口罩的女生沖上前。
她拉開女生,隨后語氣很誠懇地對那個男的說:「同學,我有急事,很急,能把你的喇叭借給我嗎?」
所有人都被這個操作搞蒙了。
只有我差點笑出聲。
這個傻逼用輿論把臉皮薄的表白對象架起來,這個女生也可以反過來把他架起來。
他只能遞出了喇叭。
更讓人想不到的操作在后面。
黑帽衫的女生奪過喇叭,開始喊:「宿管阿姨!救命啊!樓下有明火,著火啦啊啊啊啊啊!」
喇叭男一臉惱羞成怒:「關你什麼事?我和我女神兩情相悅營造浪漫,你為什麼要破壞?是沒人要你嫉妒了嗎?」
女生發出輕蔑的笑:「兩情相悅?你配鑰匙嗎?你配嗎?你配幾把?
「人家不拒絕是因為臉皮不像你能開過山車,還嫉妒,嫉妒你前列腺炎撒不出尿來照鏡子?嫉妒你能拼多多買九塊九的蠟燭和枯了的玫瑰花?
「傻逼,人家不喜歡你,滾你娘的蛋吧哈!丟你宿舍的臉!」
他的室友本來還躍躍欲試想幫腔,聽到最后一句又都歇了這個心思。
真厲害。
當下這個男的不敢找她麻煩。
而且看起來,她和兩個當事人都不認識,穿得也平常,應該事后也找不到她。
眾生皆苦,卻仍然有人愿意給別人溫暖。
喇叭男憤怒了。
但他還沒來得及沖上前。
宿管阿姨已經提著一瓶干粉滅火器沖下來,撥開插銷就是一頓猛噴。
現場亂作一團,喇叭男的每一根毛都變成了白色。
而那個黑色帽兜衫的姑娘,拉住被表白女生的手:「小姐姐,快跟我走!」
她們穿過白茫茫的滅火器的煙霧,一起沖進微弱的燈光。
她黑色的短發在跑動時飛起來,逆光下像極了神明的少女。
那時我還不明白。
后來,我一步一步成為娛樂圈的知名人物,帶著朋友一起掙錢,生活的苦和甜我們都一點一點嘗到了更多。
我才發現,那個姑娘的眉眼和嗓音在我記憶里漸漸模糊,可她的臟話卻愈發悅耳動聽。
她最終成為支撐著我,走到今天的白月光。
后來我和朋友成了很多人的巴結對象,每一個接近我們的人,都努力顯得端莊,識大體,不做不該做的事。
我卻愈發珍惜那個夜晚,那個唯一做出「不該做的事」的明媚的少女。
我這才明白,我應該是愛上她了。
這愛,來得太晚。
而大學生表白這種事,在當時或許轟動一時,但畢業后,多年后,也不過是一個輕描淡寫的談資而已。
很多人只會記得:「哦,當時有個傻逼擺蠟燭追妹子,被另一個妹子搞了,宿管大媽都動用滅火器了。」
可那個妹子叫什麼?是哪個宿舍的?沒有人記得了。
我找不到她了。
懊惱,在時間的煎熬里,變成了執念。
我發現我沒有辦法愛上別人了。
隨著年齡增大,知名度增加,各方的壓力也越來越大。
經紀人不止一次暗示過我,可以找個合約妻子。
我就是在那時候注意到了姜諾。
她好瘋。鵬哥很不喜歡她。
可是她真的太像記憶中那個女孩了。
我不再記得她的容貌,聲音,身材,一切外在的東西。
可我就是知道。實在太像了。
我偶然間聽到她在洗手間自言自語,說要攻略一個有白月光的男人,只要結婚,就能活下去。
我聽不懂。
可是她罵人的樣子,太像了。
各取所需,又各自保持距離,沒什麼不好,不是嗎?
……
我知道,能一步一步走到現在,已然是萬里挑一的幸運。
可我沒想到,我還能更加幸運。
姜諾踹我門那一天,我正在按經紀人的策劃在直播里準備下部電影的 CP 宣傳事宜。
我朋友一直沒放棄幫忙尋找那個姑娘的蛛絲馬跡。
那天早上他給我發信息,說又有了線索。
但依然不是她。
不知道第多少次,我滿懷期待,又失望而歸。
那次踹門事件后,我和姜諾的接觸越來越多。
我發現,我的執念沒有那麼深了。
我愛上了姜諾。
我甚至自嘲地想,或許我潛意識里就喜歡這類嘴毒的女孩子吧?
直到最后。
我才發現,我或許是茫茫人海里,最幸運的一個。
姜諾,我的妻子。
就是我自始至終,深愛的,想要的那個人。
而更幸運的是,她也同樣地,愛我。
-完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