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因為車禍腿瘸了,我不離不棄照顧他,傷好后曾經拋棄他的未婚妻卻回來了。
在我和她之間,他到底選擇了她。
我目送著他離開了我的小院,頭也不回。
那一刻,我的心徹底死了。
只是當我終于決定開始新生活的時候,他卻將我堵在了小巷里,雙目通紅。
「你身邊那個男孩是誰,你們在一起了?」
【1】
溫嘉嶼離開陳晚禾的小破院落時,她還埋頭做著冰糖葫蘆,鍋里熬出的糖汁一點點濃稠起來,散發出甜膩的甘香,就像過去兩年里,溫嘉嶼每天都能嗅到的味道一樣。
他拖著行李的手忽然就一緊,背對著陳晚禾,喉頭有些微微的哽咽。
「晚禾,我走了……對不起。」
陳晚禾沒有說話,溫嘉嶼便深吸口氣,在初冬的風中,自顧自地喑啞告別。
「信封我放在你床頭了,里面有張銀行卡,你記得收好,密碼是你的生日……你可以拿來把現在的鋪子再擴充一下,或者再開一間,如果不想做生意了也行,直接找一些投資機構,把這筆錢存進去,日后慢慢吃紅利,過好下半輩子應該是沒有問題的……」
他絮絮叨叨地為她打算著,那邊卻宛若未聞,依舊一言不發,只開始將串好的山楂卷起糖汁來,一圈又一圈,輕緩平靜,演啞劇一般。
溫嘉嶼終于跨出了院門,將眼中最后一點熱流逼了回去。
「我的確是個自私的人,你忘了我吧……謝謝你這兩年多的照顧,再見。」
冷風颯颯,院落悄寂,那道單薄的背影不知枯坐了多久,才有一滴透明的東西倏然墜下,滑過手中鮮紅的冰糖葫蘆,晶瑩一片。
老天爺把溫嘉嶼送到她身邊時,不僅一無所有,還瘸了一只腿,她從沒見過他那樣狼狽的樣子。
她照顧了他兩年,兩年后,他的腿好了,曾經拋棄他的未婚妻也回來了。
他自己也憑借努力和機遇一朝翻身,拿回了股份,重振了公司,又變回了從前那個天之驕子。
他光鮮的人生終是重新邁入正軌,唯一多余的就是,不再能與他匹配的……陳晚禾。
所以他要離開,她沒有挽留,一句話也沒有說,因為她知道,有些東西是留不住的。
就像初冬的雪粒子,再怎麼拼命抓住,也還是會從指縫間飛走,到頭來,天地間只剩灌入袖口的風,將她冷冷地從夢中喚醒。
【2】
陳晚禾最初遇到溫嘉嶼時,是在云市一家高級茶樓里,她走投無路下,帶著孤注一擲的心情,抱著一插把冰糖葫蘆就上了樓。
茶樓有錢人多,她顧不上羞赧,幾乎是見一個就上去問:「您好,需要制作冰糖葫蘆的秘方嗎?我家祖傳下來的,陳氏老字號,絕對不騙人,我太爺爺以前是在京城腳跟下開鋪的,那一片兒都知道,質量口碑是出了名的,我現在親人住院,缺錢救急,只能把秘方賤賣了,還請行行好,買了這秘方吧,絕對不會吃虧的……」
當時茶樓一個個看陳晚禾的眼神都跟看瘋子似的,還沒見過誰用這麼奇葩的理由來「討錢」,一片哄笑中,有人更是嘲諷道:「什麼玩意兒,做冰糖葫蘆還需要秘方呢,這年頭的騙子越來越敷衍了,還有沒有點專業度啊?」
眾人又是一片譏笑,陳晚禾臉漲得通紅,當時正值隆冬,她衣服穿得單薄,耳尖還有小小的凍瘡,被茶樓的暖氣一吹,又癢又痛,可她顧不上那麼多了,只是一個勁地擺手解釋道:
「我不是騙子,我媽媽病了,在醫院里搶救,我沒錢付醫藥費了,走投無路下才來賣秘方的,我不是騙子,真的不是……」
她急得眼里都要涌起淚水了,卻還是沒有一個人相信她,茶樓負責人更是趕來,罵罵咧咧地要將她轟出樓,就在這時,角落里傳來一個淡淡的聲音。
「什麼秘方,拿過來給我看看?」
那是陳晚禾第一次見到溫嘉嶼,他戴著一副金絲邊的眼鏡,西裝精致,神情慵懶,坐在雕花的窗邊,頭頂一盞暖黃的吊燈,面前茶壺里水霧氤氳,柔化了那雙俊秀的眉眼。ץȥ
陳晚禾一下像被擊中一般,周遭聲音都聽不見了,眼里心里都只能望見那個人。
那雙修長的手從皮夾里掏出一疊錢,沒有數,當著茶樓所有人的面,直接在桌上推給了愣住的陳晚禾。
「拿去吧,剛回國不久,沒來得及換,還都是美元,你去銀行兌一下,應該能解燃眉之急。」
茶樓上下一片嘩然,陳晚禾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,紅著雙眼連連道謝,才要遞上自家的秘方,那張俊秀的面容已經淡淡一笑,抿了口茶。
「你那糖葫蘆的秘方我就不要了,我這輩子估計不大有機會用上了。」
他眼睛往陳晚禾抱著的一插把冰糖葫蘆上一瞥,伸手輕巧一摘:「我只要一串這個就行了。」
說著,也不顧周圍人的議論紛紛,自顧自地咬下一口,微揚了唇角:「挺好吃的,就是有點酸,不過我喜歡。」
陳晚禾怔怔看著,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,一顆接著一顆:「謝謝,謝謝你相信我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