。
其實他這人向來不吝嗇對我的夸贊。
哪怕我第一次打槍脫靶,這人都能把我夸得跟朵花一樣。
我聽出了江棲臣的怨氣,忍著笑意。
結果他自己后來反倒消化得挺好。
唯一要說不滿的,大概就是我是個左撇子。
我習慣用左手畫畫。
江棲臣強迫我改掉這個習慣。
他說:「小林嗇,你不能讓別人抓住任何一個有可能是你弱點的地方。」
于是我開始不斷訓練右手,直到我左右手能同時做事。
那天江棲臣看到了我用右手畫的畫。
「小林嗇,我聽你老師說你畫人像很厲害?」
他捏著我的畫過來找我,興致勃勃:「我給你當模特怎麼樣?」
「不怎麼樣!」
我想也不想就拒絕。
「為什麼?」江棲臣露出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。
他捂住心口:「難道我不是你最喜歡的養父了嗎?」
「只比我大七歲的養父?」我反問,然后低頭收拾東西,「除了練習外,我不畫人。」
「為什麼?」
江棲臣還不死心。
「我只畫死人。」
東西收拾好后,我直接遞給江棲臣拿著:「不過你要是被我殺了,我倒是可以考慮幫你畫一張。」
江棲臣拎著我的東西,真的開始認真思考。
最后惋惜告訴我:「那你可能還得多等幾年。」
多等幾年。
不是十幾年,也不是幾十年。
當時的我沒大在意,以為這不過只是江棲臣的又一個玩笑。
反正這人在我面前老愛開玩笑。
所以直到現在,我也不相信江棲臣真的死了。
14.
江棲臣用了十五年把我打磨成他手上最鋒利的刀。
而我靠著江棲臣的勢力,一步一步走上最靠近他的那個位置。
他說得對,我們之間就只是互利互惠的關系。
江棲臣從一開始就定位得很明確。
可我依舊義無反顧地愛上了他。
江棲臣這麼聰明的人,又怎麼會感受不到我的情感呢?
所以六年前,我見了他最后一面。
「你不是一直害怕自己在這個家呆不久嗎?」
他笑吟吟地把一份文件擺在桌面上。
「小林嗇,現在你的機會來了。」
「你可以選擇離開,」他注視著我,一字一句,「或者讓整個江家從此改姓林。」
我想也不想選擇了后者。
「你果然學得很好。」
見此,江棲臣眼中的笑意更甚。
「如果整個江家都是我的了,那麼你呢?」ყz
我抬頭看著江棲臣。
這是我第一次在他面前毫不掩飾自己的野心。
而在此之前,我一直偽裝得很好。
江棲臣愣了下,半晌后苦笑:「小林嗇……」
他頓了頓,最后向后仰去,神色陡然變得慵懶而又危險。
這也是江棲臣第一次在我面前展示出他最危險的一面。
「或許是我曾經不經意間引誘過你……但我也曾明明白白地告訴過你,我不能愛你。」
「只是不能而已。」
我打斷他的話,輕笑:「更何況,我并不需要你的愛。」
「我只想要『你是我的』這個事實而已。」
江棲臣噎了噎,一瞬間又恢復成之前的模樣。
他小聲嘟囔:「小林嗇真是越大越不可愛啊。」
不過很快他又笑了起來。
「如果你能找到我的話,」江棲臣把他房間的鑰匙給了我,眉眼彎彎,「那麼我將永遠都屬于你。」
我并不相信江棲臣的話。
所以在他離開前夜,我在他的飲食里動了手腳。
那一夜抵死纏綿。
但第二天,江棲臣還是離開了。
于是我找了他六年。
15.
夢很長,但最終還是有結束的時候。
我坐在床上,半晌后起身去了二樓江棲臣的房間。
鑰匙我一直都帶在身上,宋凜也知道。
房間里的東西都落滿了灰塵。
我安靜地坐在他的床上,盯著床頭柜上的那個相框。
江棲臣不喜歡拍照,這張照片還是被我威脅著拍下來的。
我看著照片上那張熟悉到我快要忘記的臉,突然笑了起來。
「再等等,江棲臣。」
「我很快就要找到你了。」
16.
宋凜和陳雪瑤的訂婚宴并沒有如期展開。
那天的事情似乎刺激到了宋凜,這讓他的行事更加瘋狂了起來。
顏箬魚告訴我,陳雪瑤這蠢女人以為宋凜深愛她,還蠢而不自知地把自己手上的股份都給了宋凜。
據說宋凜現在手上掌握的股份都能和陳康相抗衡了。
「狼崽子不愧是狼崽子,」她嘖了聲,「無論到哪里都改不了那兇性。還好你沒蠢到把自己手上的股份給他。」
說完,顏箬魚扭頭盯著我,一臉戒備:「林嗇你別告訴我你現在還喜歡那狗東西!我跟你說,他都被陳雪瑤用過了,不干凈的男人就是爛白菜!」
「你要真喜歡,我覺得陳雪瑤送來的那個倒也不錯。你要是嫌棄那人是陳雪瑤送過來的,那我去幫你找。」
看來我戀愛腦的消息是徹底把顏醫生給逼急了。
她也不知道從哪兒看了什麼書,絮絮叨叨反復提醒,就像一個老媽子。
「我當然不會把林氏的股份給她。」
畢竟這可是江棲臣的東西啊。
后半句我沒有說出來。
我只是等到顏箬魚絮叨結束后,笑著和她保證:「你放心,陳家可能會改姓宋,但林氏絕對不會。」
得到我的保證,顏箬魚這才心滿意足地離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