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我甩開他:「秦將軍,我們并未定親,你也不必遵守虛無縹緲的諾言。」
秦譯神色突然變得古怪:「你在拿喬?想加條件?」
他昂起下巴:「說吧,如何才肯與我成親?」
我愣了愣,反應過來后直接氣笑了:「入贅。你入贅侯府我便與你成親。」
聽得我這話,秦譯看我的眼神像是在看瘋子。
秦譯與我當街拉扯,吸引了不少好事者圍觀。
我往人群外沒走幾步,又被秦譯拽了回去。
這一回他不再掩飾他的怒氣,眼睛里像是要噴出火來:「趙清漪,你別不知好歹!」
我真是被他煩透了頂:「不識好歹的是你吧?我已經說了不會嫁給你,你還糾纏我做甚?」
「我糾纏你?」
秦譯惱羞成怒,音量拔得老高:「母親說你是姨娘窩里養大的,小家子氣心機重,配不上秦家的門楣,我還幫你辯解。」
「如今看來,你當真配不上秦家。」
他轉了一圈,對著四周的人群朗聲道:「我倒要看看,往后這盛京中誰敢娶你這樣的人!」
「我敢。」
19
我順著聲音回頭,只見一身紅衣的顧昀騎著高頭大馬驅開人群,向我而來。
顧昀在我身旁落下時,我才看清。
他身上穿的是狀元袍。
昔日笨拙呆愣的漂亮書生,此刻鮮衣怒馬,意氣風發,明亮得讓人挪不開眼。
他上前牽住我的手,與我共同面對秦譯:「秦將軍當街糾纏我妻不成,便出言羞辱。」
「如此德行,配為一國將才?」
秦譯呸了一聲:「區區新科狀元,也敢在我三品將軍面前耍威風?」
「老子在邊疆掙軍功的時候,你躲在哪個狗洞里窩著呢?」
我剛想反駁,顧昀握了握我的手。
他慢條斯理回:「你的軍功,難道不都是從你父親養的義子那搶來的?」
秦譯頓時瞪圓了眼,慌亂地環視了圈周圍,低聲咬牙切齒:「你胡說八道什麼?」
顧昀挑眉看著他,但笑不語。
秦譯又想發作時,四叔從府中走了出來。
他看到顧昀的衣裳先是愣了愣,立馬堆上笑容:「這位是兄長的門生吧?我定陽侯府竟還能出個新科狀元,實乃可喜可賀啊。」
儼然一副侯府主人口吻。
顧昀瞥了眼門口剛掛的白幡:「可喜可賀?喜定陽侯去世,賀你鳩占鵲巢?」уƵ
四叔頓時漲紅了臉。
秦譯幫腔:「我乃三品將軍,四叔襲爵后便是定陽侯,輪得到你一個小小新科狀元在我們前放肆?」
「定陽侯?」
顧昀輕笑,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打開:「我已于一月前入贅定陽侯府,依大黎律法,侯府應由定陽侯嫡女趙清漪接管。」
我不可置信地看了眼顧昀。
他瘋了?新科狀元當街承認入贅?
以后還想不想在官場上混了?
四叔咬牙切齒地看向我,眼神若能化成刀子恐怕我早已被凌遲。
秦譯則快速反應,搶過顧昀手中的紙撕得粉碎。
而后對他帶來的幾個親兵道:「此人以下犯上,還有盜竊軍情之嫌。捉拿至大理寺,讓大理寺好好審審。」
我頓時白了臉。
秦譯的大伯在大理寺任職,顧昀被送進去不死也會脫層皮。
況且秦家背靠著鎮北大將軍,當今太后的親哥哥,捏死一個新科狀元,只需編造個由頭。
他大好的前程才開始,不能因為我毀了。
「秦譯,你……」
我勸說的話還未出口,人群外突然傳來一聲:
「長公主駕到——」
20
人群被隨行的侍衛驅散開,豪華至極的馬車停于侯府大門前。
嫻意踩著奴仆的背下車。
四叔與秦譯,還有一眾下人連忙躬身朝她行禮。
嫻意微微昂著下巴,免了眾人禮后,走到腰桿挺得筆直的顧昀跟前,福了福身子:
「嫻意見過舅舅。」
舅舅?
在場的人皆驚愕得瞪大了眼。
四叔的臉刷得一下慘白,腿軟得幾乎站不穩。
而秦譯額上青筋直突突,一張臉比鍋底還黑。
嫻意看著秦譯,面露疑惑:「本宮見到國舅尚要行禮,爾等為何杵著不動?」
眾人反應過來后連忙向顧昀行禮。
只有秦譯在嫻意步步緊逼的目光下,咬緊牙關極為屈辱地,向顧昀行了個禮。
顧昀別過頭視而不見,久不免禮。
如此高壓氣場下,我也很慌張。
手不是手,腳不是腳,不知道往哪兒放。
我到底造的什麼孽啊,招惹了這麼一大號人物。
少帝的小舅舅,太后同胞最小的弟弟。
顧昀怎麼說來著,家在金陵,上邊有兩個哥哥。
倒真是一句也沒說謊。
英國公府確實搬去了金陵。
倆哥哥一個是當朝太傅,一個是鎮北大將軍,也就是秦譯的頂頭上司。
英國公與夫人老來得的幼子,被兄長們捧著長大的公子哥,被我擄了當贅婿。
我命該絕。
正頭皮發麻時,顧昀捏了捏我的手心,
朝我笑:「不怕,啊。」
我腦子里突然有根弦接上了。
21
五歲的冬天,娘被折磨「病逝」后半年,外祖父派人來京,十分強硬地將我帶去金陵。
外祖父隱居深山,卻名震天下。
他乃今世大儒,桃李遍布大黎。
顧昀的兩位哥哥皆為外祖父的學生。
彼時,顧昀才十歲,也還不叫顧昀。
他來求學那日,我去尋外祖父,只在墻腳聽得半句:「身子骨弱壓不住,十七歲前用『照』字,尚能平安度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