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原本我就是打算單獨找間院子讓他自己住的。
顧昀嘴角微微下撇,神色莫名。
總感覺他那張俊俏溫和的臉垮了垮,有幾分不高興似的。
6
我帶了個男人回府的消息,很快便在府內傳開了。
五姨娘來我院里鬧時,我剛起床洗漱完。
她在我院里摔東西,發出震天聲響。
我讓丫鬟們別上前搭理,任她鬧著。
沒一會兒她就沒了力氣,坐在地上大喘氣。
看來是養尊處優慣了,比起她幾年前她剛從勾欄院出來時,功力減了不少。
我一只腳剛邁出門,五姨娘立馬又從地上騰地起來,指著我破口大罵:
「趙清漪你個沒娘教的雜種,黑了心腸的東西,連你親弟弟都敢害!」
「五姨娘,這話可不能亂說。」我慢條斯理答,「趙環是在你自己院里落的水,和我有何關系?」
五姨娘呸了聲:「環兒尸骨未寒,你就著急忙慌帶個男人進門想著要霸占家產了,你敢說環兒的死不是你一手謀劃的?」
「環兒才五歲啊,你這個爛了心的賤人,怎麼下得去手啊!」
她聲淚俱下,凄慘控訴著我。
仿佛我真是害死她兒子的幕后黑手。
一如九年前,我爹為了他在朝堂上的好名聲,把我從金陵外祖家接回來那日,她失足小產,卻聲聲泣血地指控是我推的她。
我爹二話沒說,抄起鞭子打了我幾十下,又把我丟去了柴房。
若不是許叔,我已經死在了那個冬天。
我瞇起眼:「五姨娘,昨兒宮里來御醫給父親診脈了。你猜怎麼著?」
「御醫診出來我父親身子里有兩種毒,絕子散和砒霜。
絕子散是我母親十三年前下的,那砒霜呢?
「或者我該這麼問,我爹既已絕子,那我是不是該叫趙環一聲堂弟,喚你一句三嬸呢?」
五姨娘驚愕得連連后退幾步,她再無來時的理直氣壯與囂張,指著我時嘴唇都在發抖:
「你……亂說八道什麼?你且等著,我不會讓你好過!」
說罷,轉身急步離開。
此時我才發覺,顧昀站在大門口,不知看了多久。
我扯出抹笑:「家丑,讓你見笑了。」
他面色淡淡:「此事你可有證據?」
「何事?」問完我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五姨娘與三叔私通一事,便答道,「自是人證物證齊全。」
「可還有旁的叔伯與你三叔相爭?」
「四叔。」我回道,「四叔此人要精明許多。」
顧昀思忖了會兒:「我入贅一事先壓緊,莫透露任何風聲。」
「再找到你四叔安插在府中的線人,將五姨娘私通三叔謀害你父親一事與證據都透露給你四叔。」
顧昀說話時十分嚴肅,眸中閃過狠厲,與昨日呆傻書生的模樣大相徑庭。
我壓下心中疑竇,笑道:「夫君不愧是讀書人,腦子比常人靈光多了。」
顧昀抿了抿嘴,臉頰又浮起一抹緋色。
7
顧昀以拜于侯府門下的學子身份住下。
過了幾日會試的日子到了,我特地起了個大早,送他入闈。
旁的人面色凝重神色緊張,顧昀反倒一副頗為愉悅的神情。
我當他故作輕松掩飾慌亂,拍了拍他的胳膊寬慰道:「莫憂慮,考不上也無礙,侯府養得起你。」
顧昀眼神堅定:「在下會為嫁妝赴全力。」
嫁妝?什麼嫁妝?
我反應了一瞬才想起他說的是那張「禮單」
。
可他那張單子我只看了第一行,誰知道此時說的是哪條。
我只能故作真摯,神情堅定地糊弄道:
「我信你。」
顧昀眼睛亮了亮,還想說些什麼,只聽銅鑼一響,我連忙把他推進了大門。
待顧昀消失在人群中,我轉身離去時,忽而發現就在我不遠處,站了個人,環著胸幸災樂禍地看著我。
我定睛一看,此人正是陳瑛,自幼在秦譯府中養大的表妹。
她昂首朝我走來,用下巴看著我道:「趙清漪,你在這兒做什麼?」
明知故問,故意找茬。
我和陳瑛向來不對付,從前想討秦譯歡心,她每次刁難,我都咬牙忍讓賠笑臉。
如今秦家在我眼里已不是香餑餑,我也懶得再受她這份窩囊氣。
我無視她轉身想走,卻被她一把揪住了后衣領,「好你個趙清漪,光天化日偷漢子被我逮住了還想跑?」
闈場門口來送考生的人多,陳瑛這一喊,把周圍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。
她自然也察覺到了,手上的勁更狠了幾分,想像往常一樣拖拽著我,讓我當眾出丑。
我順著她的力道躬下身用背一頂,她一個沒站穩拽著我齊齊摔倒在地。
陳瑛火冒三丈,爬起來反手就是一巴掌。
我眼疾手快躲開這一巴掌,卻還是被打散了發髻。
不等我反應,陳瑛又扯開嗓門了:
「我表哥在邊疆拋頭顱灑熱血,豁出性命掙軍功,你卻在這勾三搭四!
「趙清漪你不愧是姨娘窩里出來的,堂堂定陽侯府嫡小姐,把狐媚子那套學了個十成十。」
這一嗓子,算是把我家門給報齊了。
換做以前,我應是會自己站起來,好脾氣地哄著她先離開,再花大價錢給她買幾套首飾賠罪。
可今日,我不想再委曲求全了。
8
丫鬟上前扶我時,我給她比了個手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