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索性巡游全場。
那些村民現在看著倒是還成,可是誰知道這些魑魅魍魎什麼時候就會張開血盆大口,總不能把這些同學、老師的命置于不顧。
「許大姐,你這菜炒得真一般,怎麼,在家沒學過?這樣子的廚藝家里應該經常吵架吧。」我拿著筷子攪了攪鍋里的菜,不屑道。
許大姐尷尬道:「肯定沒有你們大城市的菜好吃,都是些農家家常菜。」
我又走到打酒的清水伯那兒,剛裝好的一瓶酒被我「不小心」打翻。
「真是不好意思,我這人天生手滑,拿不住東西。」
清水伯:「……」
正在揉糕點的阿媽被我甩了一腦袋面粉。
燒火的大叔被我淋濕了柴火。
裝作在寫作業的小姑娘被我加了五道奧數題。
同學看著我這樣,羞愧得仿佛當街上廁所,趕忙和村民們道歉。
江圓雖然覺得奇怪,還是幫腔:「她就是好奇,好奇,哈哈哈哈哈。」
她一邊讓我注意些,拿出些大學生的素質來。
我只能委屈道:「我也是見到各位叔伯大哥阿姐覺得親切,想要幫幫忙而已。」
邵宏教授心軟,打了個哈哈:「鐘玥還小,小孩子不懂事,我這就說說她。」
頭一次覺得這句道德綁架經典臺詞如此親切。
我掃了眼他們,無所畏懼。
他們氣得青筋冒起,都站起身,看著我,那陰森鬼氣幾乎都要把周圍給淹沒了。
我聳聳肩,拍了下手。
大不了掀桌子一拍兩散。
他們忌憚地看著我,又各自歸位。
班長嘆了口氣,走到我身邊讓我懂些禮貌,含糊應了聲后,他看我動都不動,覺得奇怪:「鐘玥,你沒事吧?」
我雙腿發軟:「沒,就是難受。」
剎那間,氣溫陡降,他們再一次露出鬼相,躍躍欲試作殺人狀。
我也不甘示弱,把手在脖子上虛劃了一刀。
「給老娘死。」我回了個口型。
眾鬼:「……」
3
同學、老師沒有發現異常,安心等著晚上的土菜宴。
班長甚至特地盯著我,防止我再去搗亂。
我有些心寒,控訴:「同學一場,一點信任也不給?」
毛意也被發配來看著我,寬慰道:「也不是不信任,只是你也得可憐可憐大家的肚子。」
「心寒,真正的心寒。」我靠在椅子上,盯著逐漸擺滿菜的桌子,目光尋找著最佳線路。
邵宏教授在飯桌旁和村民閑聊這兒建筑風格,我一會兒沖過去,裝作被凳子絆倒,再順勢把桌子推翻。
以我百米沖刺的速度,班長和毛意怎麼攔得住我?
這處地界的東西,天知道是什麼蛇蟲鼠蟻做的,總不能指望死人還去做一頓滿漢全席。
晚上,村長笑瞇瞇招呼大家吃飯。
我冷哼一聲,起身沖了過去。
……
毛意和班長一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胳膊。
班長吸了口氣:「鐘玥,你剛才腦門上就差刻上『歪心思』三個字了。」
大家伙都拿著碗筷和村民一起分散站在幾個桌子邊。
我被江圓帶著站在了圓桌那兒,她嘗了筷肉圓,頗為驚喜,還夾了一筷到我碗里。
來不及阻止,我只能瞧著碗中肉圓,然而我卻發現了奇怪之處。
這些菜竟然毫無問題。
清水伯掂著酒,露出一口黃牙:「鐘同學,嘗一嘗。」
「別亂來。」我警告了聲。
清水伯把杯子里的酒一飲而盡,咳了咳,陰惻惻道:「這酒啊,就是沒有新鮮的人血……」
他沒有說完,陰笑著,轉頭又和班上的男同學拼酒。
我睜開陰陽眼看了幾次,飯菜仍舊尋常。
沒辦法,我只能任由他們吃飯,等出去之后想辦法找太爺爺從城隍廟取些靈符過來調理。
嘗完了土菜宴,村長安排大家伙到村民家中休息。
也許是太過自信,他們竟然沒有做什麼手腳,直接將土樓的第三層拿來給我們休息。
同學們都回到房間休息,我搬了張凳子坐在房門外。
江圓和方小彤跟我一個屋,她們早就累了,因此早早休息。
晚上十點,莫青青從隔壁房間走出,她看了我一眼,尷尬道:「鐘玥,你不困嗎?」
我微微頷首。
自從清明那次,莫青青擅自動了古墓中的朱釵,引來了百尸山怨鬼將軍,不得不與他冥婚,她為了活命暗中讓我頂替之后,就一直不敢同我說話。
但其實我早就看開了。
生死之間有大恐怖,她也早就付出了命定的代價。
再者,我好歹也是堂堂祟江市城隍夫人,心胸怎麼可能不寬廣?
「上次那事,我少說了謝謝。」莫青青吸氣,復又認真說了句,「多謝。」
我看著月亮,旁邊星光璀璨,星辰匯聚成銀河,倒是難得的美景。
「你呢,也睡不著?」
莫青青搖頭:「也不是,就是不知道為什麼,我心跳得有點兒快,仿佛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,所以出來透透氣。」
我有些詫異,旋即安撫道:「不要多想,好好休息。」
閑聊了會兒后,莫青青回了房間,留下我獨自坐在外面。
過道的燈忽然一下子全都暗淡了下來。
兩側幽深黑暗,仿佛有什麼不可知的存在在里邊。
一個吊死鬼拖著長長的舌頭出現,飄在空中,瞪著兩個死魚眼。
在他之后,一個沒了手腳的鬼拖著一大片血跡出現:「鐘……玥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