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師尊,這些都是我帶回來的,全都是給你的!」
不知怎麼,這次我突然不敢接過這些東西。
我看了眼后面一堆看熱鬧的女修說道:「你們都無事可做是嗎?都散了!」
等到人都散了,我看著川柏還抱著那堆東西。
「川柏,師尊是大人,這些是小孩子的東西,師尊就不收下了。」
長久的沉默后,川柏才開口:「那師尊喜歡什麼?我去買。」
「不需要。」
我有些后悔說出去的話太直白、太快,又添了一句:「你的錢要自己收好,不要浪費,亂買東西。」
川柏的錢都是下山的時候幫助百姓干活得來的辛苦錢。
他應該留給自己,給自己買些好吃的,給自己置辦一些衣物。
而不是給我。
「給師尊的東西又怎麼能叫浪費?」
川柏緊緊地抱著那堆東西,手指用力到有些發白。我注意到這點,便努力岔開話題:「為師是不是好久都沒查你的功法了?咱們師徒二人好好切磋一下如何?」
12
我們隨便找了塊空地,挑了一長一短兩截木棍。
「你現在可比師尊高多了,所以用長木棍好不好?」
川柏沒回答我,他面無表情地看著我,我從未見過這樣的他。
「是不愿和我比試?」
「不是。」
川柏接過我手里的那個長木棍。
比試的時候,我頻頻感受到川柏沖我投向強烈的目光。
在我的長木棍第三十次打到他身上的時候,終于忍不住跟他開口:「你的功法略有退步。」
「是。」
一個轉身,無意間我手里的木棍刺傷了川柏的臉,頓時一道血痕浮了出來。
「你……」ץz
我心疼極了,連忙停下,剛想走過去看他的傷勢,卻隱忍地止住了自己的腳步。
「師尊。」
川柏站在原地靜靜地看著我,眼神像濕漉漉的小動物一般。
他的雙手垂在腿兩側,細小的血珠順著他棱角分明的臉頰滑下。
我扔下手中的木棍:「不比了。」
「師尊為什麼不想比了?」
「因為沒意思。」
我深吸一口氣,強迫自己語氣盡量溫和:「從明日起,你就下山去修煉!我教導你十余年,只有你一個徒弟,但你的功法非但沒有進步,反而越來越……明日你就走吧。」
「撲通!」
只聽見重重的一聲,川柏狠狠地跪在了我面前,雙眼蒙上一層薄薄的水霧。
「師尊,我錯了……別不要我,別趕我走,我一定會用心修煉,再也不分神……求你了。」
我彎下腰,用衣袖擦著他的淚,細細地跟他說:「師尊永遠都不會不要你。小柏,外面的世界很大,合歡宗只是一個小小的地方,你還年輕,不應該被禁錮在這個小小的地方。」
「一年時間,去外面看看,去外面走走。」
「合歡宗是你的家,師尊永遠是你的師尊。」
川柏一邊搖著頭,一邊哭得厲害。他跪著用膝蓋一點點地往前蹭,把頭靠在我的身上,悶聲道:「哪里都不如這里好,哪里都不如這里好……」
他抬起頭,拽著我的衣袖,臉上剛劃的那個血道子被淚水浸濕,呈出淡粉色。
「師尊是知道的,我對你……」
「別再說了。」
13
最后是怎麼收場的,當時我實在是有些恍惚,已經不記得了。
晚上,我看著月光下映在窗上的川柏的身影,久久不能安睡。
他最后只提了一個要求,就是再給我守一次夜。
我睡眠一直很差,外面有點風吹草動,我就會驚醒,川柏是知道這一點的。
看著他的背影,我在床上用手指細細地勾了無數遍。
那麼小小的人,跟在我身邊晃的人,喜歡撒嬌喜歡掉眼淚的人,已經長這麼大了。
實在是撐不住了,我便昏昏沉沉地睡過去了。
睡夢中,我感受到了陣陣涼風拂過,我微微虛張開眼,是門打開了。
關得好好的門,為什麼會開?
下一秒,唇上傳來了濕潤的觸感,我慌亂地閉緊雙眼,屬于川柏身上獨有的皂香縈繞在我的鼻尖。
不是?
怎麼親這麼久?
我險些喘不過氣,他才將我慢慢放開。原以為親過就完事了,可他卻用一只手捧起了我的臉,手指細細地勾勒著我的眉、再到鼻峰、最后又落到唇上。
就像是我用手指畫他的背影那樣。
一瞬間,思緒萬千。
「柳明玉,別不要我。」
不是師尊。
是柳明玉。
「柳明玉,我只有你。」
14
第二日醒來,川柏已經走了,他在我枕邊留了一張紙:
「師尊,小柏走了。」
「盼師尊想我、念我。」
「愿師尊喜樂安康,岑靜無妄。」
不是勿念我。
是望師尊想我、念我。
我的心像是被小蟲咬了一般地酸疼。
15
我的心愿是將川柏培養成一名德才兼備的好男兒,走向正常人的道路。
可是他卻對我這個師尊動了心思。
他是什麼時候有的這番心意,我無從而知。
但是只知道一點,師徒戀在我的傳統印象里,是屬于禁忌戀的那一范疇,是正常人不會走向的道路,更是走向正途的男主川柏,不應該走向的路。
我權當他年齡小,身邊只有我一個靠譜的異性,他錯把對我的依賴感當成是愛了。
沒錯,一定是這樣。
等到他去了外面,見更多的人,這種錯覺就不會再有了。
16
竹韻一邊擼著串,一邊給我夾了一只花蛤,她長嘆一口氣:「你看看,這幾個月你瘦了多少?本來就沒幾兩肉,現在風一刮都要飄走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