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利用我,去試探青園中住著的,是不是真的監工。
現在沒有人比我更適合試探了。
但我要去,父親在牢中多待一天,就多一分危險。
可等我到青園外,城中卻傳來驚天的消息,朝廷的監工到了,已經入駐府衙。
「到了?」馬師爺比我還激動,當即喊轎子掉頭回城。
入城后,滿城都在傳,來的監工大有來頭。
「是寧王?」馬師爺聲音開始發抖,當著我的面和差役確認,「你確定沒有聽錯?」
差役搖頭,「擺的是王爺駕,不會錯。」
聽到是寧王,我有一瞬茫然。
當今圣上有四個兒子,太子在四年前謀逆被圈禁在宗人府。如今朝中,晉王和齊王勢力旗鼓相當,明爭暗斗。
兩位王爺這一斗便是十一年,朝中官員也都在暗中分成了派系。
前世,韓舟是晉王黨羽,因為晉王不但母族勢力強大,晉王妃的娘家的實力也不容小覷。
相比之下,齊王則略弱一些,但齊王卻是圣上的寵妃所出,他母妃的枕邊風,抵得過朝堂的千軍萬馬。
波云詭譎的十一年后,齊王母妃忽然病逝,齊王少了依靠,很快分出了勝負。
天和十八年,圣上駕崩傳位于晉王,齊王自縊。
對朝中大事,我多數都知道的,唯獨對寧王,我卻覺得陌生。
前一世,他去世得很早。
具體是哪一年?
是父親上任嵐湖縣令時的天和三年?是太后薨逝的天和五年?是我和韓舟認識時的天和七年?
到底是哪一年?
前世的事在我腦海中劃過,我忽然想到一件事。
父親是天和八年二月意外去世,府衙往上報后,朝廷撫恤金遲了三個月才送到我手上。
對!是因為寧王外出被人行刺,死在了路上。
滿朝官員忙著這件事,所以無暇管區區一個縣令的死活。
但前一世,寧王沒有來嵐湖縣做監工,這一世,他會不會死?
我沒見到寧王,但寧王手段卻雷厲風行。
三日后,馬師爺里找我,「小姐,您還是去求見寧王吧,咱們老爺是無辜的,可不能再關在牢里。」
他給了我一個食盒,「聽說寧王愛吃甜食,這是在下從杏花樓買的糕點,您提著帶上就說您自己做的。」
「這禮不輕也不重,您送最合適了。」
我看了一眼食盒,和馬師爺道:「我害怕,您陪我一起吧。」
馬師爺臉色僵住。
13
馬師爺同意陪我去,但在出門的時候衙門出了急事,他不得不去辦。
我提著食盒,去了府衙。
將食盒給了寧王的侍衛,請他幫我轉交,「臣女竇宴,求見王爺。」
侍衛接過食盒進了房。
我攏著手站在院中,過了一刻,房內忽然傳來喧嘩聲,緊接著,后衙亂了起來。
王堯趕到,帶人將我捆了起來。
「你這女子膽大包天,竟敢給王爺下毒。」他呵斥道。
我告訴他,這食盒是馬師爺給我的。
他讓人將馬師爺帶來,馬師爺當然不承認他給我食盒。
他辯解道:「在下今天一直在衙門里做事,從未去過杏花樓。」
「你可還有話說?」王堯冷聲道,「你是竇清河的女兒,他偷盜庫銀你做賊心虛,所以謀害監工。」
我輕輕哭了起來,「大人,糕點中下的是什麼毒?又是何人中毒了,為何肯定是出自小女之手?」
王堯愣怔了一下。
「是啊,本王中的什麼毒?」隔著一道門,寧王的聲音從里面傳出來,我皺了皺眉,覺得這聲音很耳熟。
「王爺,您沒事?」王堯反應過來,一臉的驚喜,「您沒事就好,下官方才看您暈倒,實在是惶恐。」
「是啊,本王吃完糕點小憩一刻,為何王大人就認為,本王中毒了?」寧王再一次追問道。
王堯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,額頭出了細密的汗珠。
「竇小姐送來的糕點很不錯,讓王大人和馬師爺都嘗嘗。」
侍衛上前來,捏著王堯和馬師爺的嘴,給他們塞糕點。
王堯嚇得跪地求饒,馬師爺竟是失了禁,呼天搶地喊著饒命。
「看來,竇小姐糕點里有沒有毒,你二位比她都清楚。」寧王冷哼一聲,「這糕點確實不錯,請王大人和馬師爺多吃點。」
馬師爺被拖著下去,回頭看著我,滿臉的震驚。
糕點我換了,并在里面寫了一張便簽,將來龍去脈道給寧王聽。
他會不會聽我不知道,但我被逼在圍墻上,只有硬著頭皮翻過去。
好在,寧王看到了字條并配合了我。
寧王讓人買了兩箱子米糕,請王大人和馬師爺吃,吃不下就用長棍子塞,兩人翻著白眼暈了數次。
當天晚上,馬師爺就招了。
14
馬師爺承認是王堯指使他的。
包括偷換的庫銀也是他里應外合,但銀子在哪里,他不知道。
王堯有沒有招,并沒有風聲傳出來,但若我是寧王,我也不會透露風聲,畢竟,王堯和馬師爺不同。
現在,王堯是個巨大的餌,就看寧王想不想釣魚,釣多大的魚了。
我始終沒有見到寧王,不知他高矮胖瘦,更沒得到他的表態。
我只能靜靜在家等,等這件事塵埃落定。
九月初一,嵐湖縣庫銀失竊案,上交到都察院,寧王的人來縣衙找我,問我可要隨行去京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