臨死前,我燒死了夫君。
卻沒有想到,我們一起重生了。
再相遇,他對我惡言相向,立刻攀了高枝。
他道:「沒有你,這輩子我會過得更好,爬得更高。」
可后來,他又凄凄慘慘來求我,說沒我不行。
1
一場大火,將我和韓舟皆化成了焦骨。
我以為,我可笑的一生結束了,可就在剛才,我重生了。
今天是三月三女兒節,我隨著父親,參加知府夫人辦的賞花宴。
我記得,就在這場賞花宴上,我認識了韓舟。
想到這里,我立刻在人群中尋找,隔著花叢和人群,我一眼就看到了年輕時的韓舟。
他也看到了我。
目光相接的一瞬,我知道,他也重生了。
憤怒幾乎將我淹沒,恨不得立刻上去再給他點一把火,燒他千百回。
我朝他走過去。
梨花樹下,我們厭棄地看著對方。
韓舟咬牙切齒地道:「你夠狠,居然同歸于盡。我真后悔當時收留你。」
「你不就是個破落書生,你有什麼資格收留我?沒有我,你能讀書、科考、平步青云?」
再惡毒的語言,都不足以表達我們對彼此的憎惡。
二十年夫妻,到頭來成了彼此最恨的人。
「沒有你,我一樣平步青云,我會過得更好。」韓舟指著我,「你最好離我遠點,要飯都繞著我。」
我拍開他的手,冷笑。
「那咱們走著瞧。」
一起拂袖,我們背道而馳,沒有人回頭。
2
前一世,在這一天我和韓舟相遇。
他外形俊朗,有才華又溫柔體貼,我們順理成章相愛并成了親。
在不大的嵐湖縣,我們的親事,傳成了佳話。
婚后的生活,他讀書我持家,平淡又甜蜜,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韓舟無法生育。
看了大夫也吃了藥,但都無濟于事。
我安慰他:「只有你我,也沒有不好。更何況,人生短短幾十載,如何過不是過呢?」
他當時什麼反應?
他哭紅了眼睛,抱著我道:「竇宴,此生能得遇你,是我的大幸。」
可,臨死前我才知道,就在他說完這番話的第二年,他的長子便出生了。
他不是不能生,而是不想和我生。
我恨他,若是不愛我,為何又和我磋磨一生,如實道明,我根本不會和他糾纏。
可他偏偏一邊和我扮演著恩愛夫妻,一邊又是別人的枕邊人,他享了齊人之福天倫之樂,而我,卻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。
仿佛白活了一世。
平復了思緒,目光所及,我看到一個挺拔的背影,眼睛一熱,忍不住喊道:「父親。」
父親轉過來看我,笑了起來,「囡囡快來和你王伯伯見禮。」
「是。」我忍著心酸,乖巧站在父親身邊。
父親是嵐湖縣令,今年三十有六,為人端方正直,是百姓口中的清官好官。
他對我也極寵愛,我母親去世十年,他未再娶,一個人將我拉扯大,既是爹又是娘,個中苦楚以前我不懂,現在卻是明白了。
可這樣的父親,前一世卻因為意外,生命停在三十七歲。
他去世后我沒了家人,后來韓舟求親,我便欣然同意了。
「父親。」我仰頭看著父親的臉,含淚將他的酒杯拿走了,撒嬌道,「您不能再喝了,回家又鬧著胃痛。」
父親和王伯伯都笑了起來。
王伯伯道:「還是女兒好,貼心。」
父親望著我,滿眼的疼惜。
父親,這一世換我來守護您。
3
父親素來細心,回家后他便問我今天怎麼了。
我猶豫了一下,將我前世今生的事都告訴了父親,因為接下來還有很多事,需要我們父女一起面對。
「父親,您可信女兒?」
父親神色復雜,背著手在房里踱步,又頓足看我,「你是說韓舟?」
我點了點頭。
「這個斯文敗類。」父親怒不可遏,紅了眼眶,「父親信你。近日父親也常夢見你母親,她讓我看顧好你,若你不想成親,也不要逼你。」
我們父女坐在燈下,傷心了許久。
「我遇害的事,還有一年倒不著急。」父親踱著步子,「眼下要緊的事,是修堤壩。」
濟東府要修清瀾江,上報預算三百萬兩,這件事,今天知府王大人就和父親說過了。
清瀾江就在嵐湖縣,如果事成,第一負責人就是父親。
可嵐湖縣境內堤壩不過百里,根本用不到三百萬兩,這很明顯是知府以及上面的人想貪錢而找的名目。
這是巨大的坑,一旦出事,被埋被填坑的就是父親。
「前世,堤壩修好的第二年就潰堤了,沿岸千戶百姓流離失所,損失慘重。」
所以,堤壩要修,但卻不能被知府牽著鼻子走。
「混賬。」父親惱恨地道,「我上呈奏疏,將此事奏報朝廷。」
我打斷了父親的話。
父親做事太剛正了,也正是這個脾氣,才導致他為官十幾年,不但沒升遷,反而越來越差。
「您別急,女兒有辦法,既有錢修好堤壩,又不讓那些人貪到錢。」
前世,韓舟為官十幾年,從七品縣令升到三品布政使,所經手的大小事,他幾乎都會來問我。
就是因為如此,我才盲目自信韓舟愛我敬我離不開我,沒想到他一面利用我協助他為官,一面享著美人福,如意算盤撥得震天響。
「囡囡打算怎麼做?」
想不讓他們貪到錢,又能摘出父親,最好的辦法,就是朝廷派監工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