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人家結婚了結婚了結婚了!你這不是上趕著當三嗎?」
我頭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,真心實意發問:「我昨天干嘛去了?」
經紀人啪嗒給我發送一大堆消息。
我點開一看:
#梁語知三當三#
#梁語祁溯#
#梁語潛規則#
#梁語資源好#
#青春的你#
最后一個標簽是正在拍攝的校園劇。
上面的熱搜則全部帶著我的名字。
第二次經歷熱搜屠榜,我已經麻木了。
——第一次是謝聞和我的照片被曝。
我點開最高熱詞條,入目便是我倚靠在祁溯肩頭的照片。
背后是京市地標性酒店。
下附一段我們一起進酒店的視頻。
高贊回復是網友扒出來祁溯的信息。
最矚目的一條被人標了紅色:已婚。
結婚了?
我退出微博,切到微信。
這次不用劃,最頂端在不斷跳消息的便是我的父母。
我點開備注母親的聊天框。
【小語,新聞上那個男人是誰?】
【謝聞知不知道這件事?】
【你和謝聞鬧別扭了?】
【你現在立刻去和他道歉,他要是不原諒你,你別回來了!】
【你真和祁溯在一起了?】
我慢慢向上劃。
這對名為父母的人發來的消息大同小異。
我看著這堆信息若有所思。
隨便回了一個【沒】,把手機交給謝聞。
我撫摸著謝聞的頭發:「你要的原因。」
幾十條消息,沒有一條擔心女兒的安全。
嘖。
8
我翻看鋪天蓋地的惡評。
一條比一條難聽,也不知道怎麼過的審核。
我隨機回了幾條,打個哈欠起床。𝙓ļ
刷牙時謝聞徘徊在我身后。
我抬頭,從鏡子里看見了他的神色。
驚慌得像是隔著水流見到的那個男孩。
我在心里嘆了口氣,回頭抱住他,妥協道:「別多想,他們和你無關,你可以去幫我把熱搜處理了。」
謝聞肉眼可見的慌亂被安撫。
他眼眸中炸開的興奮像煙花。
璀璨剎那。
我把謝聞趕出去,洗漱完,發現他坐在沙發上。
「處理完了?」
謝聞沒有回答。
我點開微博,熱搜還是之前的那一大片。
除了幾個詞條的上下位置發生了細微的變化,除此之外沒有新的新聞。
我疑惑地點開謝聞的微博。
他什麼也沒發。
我晃了晃小腿,踢了踢謝聞:「怎麼沒處理?」
謝聞吻上我的傷口:
「阿語,我不會逼你。
「上次的事情是我的問題,絕對不會再有下次了。
「我知道你暫時不想和我綁在一起,我可以等。」
我一怔,垂眸對上了謝聞清澈的眼。
這雙眼睛里除了我再無旁人。
他安靜地凝望我,握住我的手貼上他的臉頰。
謝聞一聲聲呼喚著我的名字:
「梁語,我愛你。」
9
謝聞其實很好。
從我們相識的那天開始,他就對我很好。
沖入河水的那天我僥幸存活。
醫院醒來看見的第一個人是坐在床邊的謝聞。
少年烏黑發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凝望我。
純白的病房里靜得只能聽見呼吸聲,以及醫療器械平穩細微的聲響。
我與他在寂靜中對視。
那是我第一次在他的眼中看見自己。
蒼白的、瘦弱的自己。
肥大的藍白病號服空蕩蕩掛著。
虛弱得近乎沒有生的氣息。
他握住我的手,在我掌心一筆一畫寫下他的名字。
謝。
聞。
謝聞。
「我叫謝聞,我會保護你。」
聽說,我昏迷了多久,他就守了我多久。
我們的相識并不完美。
糟糕得有些戲劇。
謝聞最初對我只有愧疚,直至后來漫長的相處,除去愧疚,更多的是喜歡。
或者說。
愛。
他很寵我。
我溺水時手撞上石頭,從此再也彈不了琴。加上落水時間過長,我此后大病小病不斷,吃穿用度全部要精細化安排。
一點不對便會身體不適。
后來進了娛樂圈,聚光燈放大鏡般觀察我。
我的合理要求被鏡頭放大,成了我公主病的證明。
黑粉抓著這點,通稿鋪天蓋地。
父母施壓讓我放棄演藝圈趁早結婚,我那段時間將近抑郁。
自小到大,林林總總十數年的時間,我和謝聞有過或大或小的矛盾。
每當這時候,父母總要插手我們之間的相處。
兩個孩子之間的相處,再正常也會被逼到不正常。
譬如他的生日,譬如他的愛好。
在我尚未有資格反抗的年紀,被一遍又一遍地叮囑。
他們刻意將我引導向謝聞大概率會喜歡的模樣。
但我不喜歡。
我反抗過,掙扎過,也被懲罰過。
高中時期,我與謝聞有過一次嚴重的爭吵。
那時候我是謝聞的同桌,一位小學妹拜托我送一份情書給他。
我答應了。
情書交到謝聞手中,他欣喜若狂。
打開一看,落款署名非我。
他質問我為什麼要幫其他人送情書。
那時候我們口頭已經有了婚約,只是一直沒有公布。
我對他微笑:「因為她喜歡你。」
因為我不喜歡你。
一句話開啟了我們的冷戰。
消息傳入父母耳中,他們讓我去給謝聞道歉。
我不愿意。
地下室很冷。
夏夜的月色透過小窗,在地面灑下很淡很淡的光。
我伸出手。
指尖觸摸月亮,影子掉在地上。
父親見我自得其樂,堵上了最后的窗。
我在白熾燈蒼冷的燈下被關了不知多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