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下山的路還遠。」梁序皺了皺眉，「我背你。」

他在臺階中層的平臺上毫無顧忌地蹲下。

「不好吧。」我扣著手指頭在原地扭扭捏捏。

和老板一起來寺廟上香已經夠離奇了，再讓老板背我下山這真的說不過去。

「別磨蹭了，趕緊下山吃飯，你肚子不餓嗎？」梁序催促。

梁序話音剛落，「咕~」我那不真氣的肚子適時叫出了聲。

別管了，最近可能水逆，連肚子都和我作對。

我臉頰發燙，慢慢吞吞爬上梁序寬厚的脊背。

他像是沒有覺察到重量似的，把我往上掂了掂，起身下樓梯的步子十分穩健。

地面和我之間的距離一下子被拉開了，我趴在梁序背上，他身上好聞的氣息撲面而來，是那種衣服被洗滌干凈，在陽光暴曬下殘留的若有若無的、很清新的香味。

我沒忍住，湊近梁序修長的脖頸，深深吸了一口氣。

梁序耳朵緋紅得不正常。

「老板，你用的什麼洗衣液啊。」我又吸了一口氣，「真香。」

梁序腳步一頓，隨即恢復正常。

他干咳一聲，「出差結束我送你一箱。」

好耶！

就算當上公務員我也會時常懷念梁序這樣的好老板的。

「老板，其實你自己也很餓，著急吃飯才背我下山的對嗎？」

快到山腳下，臺階兩側氣氛逐漸熱鬧起來，石階上玩耍的小孩好奇地打量梁序和我。

我有些心虛，收緊摟在梁序脖子上的手，企圖把背我下山的原因甩鍋給他。

梁序心情還不錯，低低笑了一聲，然后點點頭。

「嗯，我肚子餓了。」

他的聲音像某種名貴的樂器，有種說不出的魅惑動聽。

我的呼吸和他柔軟的發絲揉搓在一起，彼此交織。

美色誤認。

我極力忽略掉心臟不正常的律動。

14

當天夜里，我失眠了。

平日里我的睡眠質量絕佳，今天卻全是雜念。

比如——

現在我滿腦子全是梁序。

他前額低垂的、柔軟的發絲，漂亮的像是某種寶石的眼睛，花瓣一樣的嘴唇，甚至是替我擰開瓶蓋的，纖長的手指……

關于梁序的場景，好像電影里質感絕佳的慢鏡頭，一遍一遍在我腦子里回放。

「唉。」我把被子從頭頂掀開，長長嘆了口氣。

一點四十。

我打開抖音開始聽成功學大師講座，企圖伴著熱血的雞湯入眠。

「優秀的女人往往是孤獨的。」

「和男人拉開距離，你會發現人生會有更多不一樣的風景。」

「談一場隨意的戀愛，危害你意想不到。」

……

兩點二十，我在黑暗中睜開眼睛，摸索著關掉了大師講座。

剛參加工作，總害怕錯過什麼消息，我把梁序設置成了微信置頂。

他的頭像和他本人形象不太符合，是一個頂著太陽花的沖鏡頭傻笑的小狗。

我盯著小狗出了神。

等我回過神，一個古怪的想法在我腦子里騰升起——

我對老板起了歹念。

兩點五十。

我伸手摩挲了一把手機屏幕里老板的狗頭，然后毅然決然把他的備注改了。

智者不入愛河。

阿門。

15

凌晨三點半。

今晚大概注定是個無眠夜，打了兩局含媽量極高的王者，我徹底清醒了。

人一無聊，什麼變態的事情都干得出來。

比如此刻。

我翻出上午剛加上的大師的微信。

一個優秀的女人總是這樣，上午操心事業，晚上操心資產。

「大師在嗎？」

「幫我算一算我什麼時候能發大財好嗎？」

「我帶著身份證去財神殿門口去刮彩票能中獎嗎？你說？財神有精準幫扶業務嗎？」

大師不理我，我也不著急。

先是穿梭在各種短視頻網站，接著瀏覽了一圈各式購物軟件，最后在拼夕夕停住了手。

還差一分錢，我將獲得 1000 元驚喜紅包。

系統推薦我邀請的新用戶，加速紅包領取。

列表里都是窮鬼，唯一一個新用戶是梁序。

老板這樣光風霽月的美男子，指定不可能為我專門下載一個狗皮膏藥似的拼夕夕。

于是，我轉發的手指頭拐了個彎，把鏈接分享給了大師。

「大師，能不能算一算我能拿到這一千塊錢嗎？」

凌晨三點五十五。

大師沉寂的微信，終于有了一絲活人的氣息。

大師：……

大師：「點了。」

我忙不迭給大師回了兩個飛吻表情包，「等我拿到這 1000 塊，V 你 15 請你吃一碗好吃的雞腿飯。」

大師那頭的對話框在正常和「正在輸入中」來回切換。

好一會兒。

大師：「那你現在能給我的作品點個贊嗎？」

大師甩過來一條長長的鏈接。

大概是什麼佛教研究比賽，大師的事業心真強。

我毫不設防，點進了鏈接里。

三秒后，我面紅耳赤退出了鏈接，下載了殺毒小助手，給手機進行了一場全面的大掃除。

「藏得挺深，沒想到你私下里還有過那種作品。」

大師回了一個流淚貓貓頭，「為生活所迫，出賣自己的靈魂不丟人。」

嗚嗚嗚大師我是真的不知道你的生活這麼苦。

「這一千塊錢砍下來，我高低二百五讓你去買點腎寶。

」我捻起被角，擦了擦眼角。

大師：「不用，我腎還可以，就是整作品總熬夜弄得肝不太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