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奶也很是氣憤:「可不是咋的!莊稼人都做不出這種事來!聽說還有借故住下不走的!」
我爹和我娘這是第一次來國公府,走路都不知該先邁哪兩條腿,膽大的秋妹卻在這里玩瘋了。
她帶著安芝,一會兒爬樹捉鳥,一會兒玩秋千,園子里種的那些名貴花草,都遭了她的毒手。
偏偏這丫頭還大言不慚:「古有神農嘗百草,今有秋妹摧百花,田爺爺說做郎中就得敢對花花草草動手動嘴才行。」
我拎起棍子追她:「我看你是要瘋!」
秋妹撒腿就跑,一邊跑還一邊不服氣地瞎嚷嚷:「田爺爺還說了,不瘋魔不成活!」
被她撇下的安芝,見我怒氣沖沖,便撲過來哄我:「大姐姐你別生氣,我告訴你個秘密哦,是關于小舅舅的。」
我奇了,扔下棍子:「你小舅舅咋了?」
安芝附在我耳畔:「前日我在園子里聽到一個姐姐說她要嫁給小舅舅,還說大不了讓你做個姨娘。」
我一愣:「什麼姐姐?」
「就是崔家姐姐,她母親帶她來跟我娘敘舊,我悄悄聽了,她們還提到那個姐姐跟我小舅舅的親事。」
我:「……」
這玩意的,我好像更生氣了。
安芝見我臉色比方才還青,以為自己說錯了話,嚇得轉身就要跑,跑了幾步,又跑回來了。
「大姐姐,那些話,就是那個穿黃裙子的姐姐說的!」
她一指不遠處花園里出現的那個身影,討好地對我說。
我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,那位黃裙女子也看見了我,她怔了一下,隨即得意洋洋地笑了,環佩叮當地帶著兩個丫鬟朝我走了過來。
「你就是陳春妹?」
她撇著嘴將我上下打量一番之后,帶著三分矜傲七分不屑之氣地問道。
我挑眉一笑:「沒錯,我是陳春妹,王珩的未婚妻。」
她怒:「未婚妻不是妻!」
我笑得更深了:「那早已退親的未婚妻就更不是妻了。」
我當是誰呢,原來是蘄州崔氏那個勢利眼。
虧她們還有臉來?
王珩被逐出王氏,她們便果斷退親,如今王珩成了外戚,她們又巴巴地湊上來要再續前緣。
癩皮狗都要比她們好些!
可那自幼嬌生慣養的崔氏女根本沒把我放在眼里,她故意用帕子掩住口鼻道:「人要有自知之明,你不過是個鄉野丫頭,哪里配得上他?!若你識相,日后我定能容你,若不識相,哼!」
我故意氣她:「還沒配呢,你咋知道我配不上他?」
「你!」崔氏女哪里聽過如此粗鄙的話,登時又氣又羞,脖子都紅了。
「你不過是瞧上了他如今的富貴權勢,山雞也想配鳳凰,真是癡心妄想。」
我更奇了:「我自己選的男人,他若一無所有,我便陪他吃糠咽菜,他若有錢有勢,我便好好替他守著。你們這群千金大小姐,話里話外都是『富貴權勢』,難道你們挑男人,看中的不是人品,而是錢財家世?那不是把自己當成玩意賣了?腦子有毛病吧!再說了,我是不是山雞,想不想配鳳凰,又與你有何相干?還定能容我?我的天爺啊,誰口氣這麼大,可熏死我了!」
說罷,我也故意掩起口鼻,扭過了身去。
「咯咯咯咯——」
安芝這只小雞崽又開始沒完沒了地笑,我朝她擠擠眼,她機靈地拉起我的手就走:「小舅媽,這里太臭,快帶安芝走吧。
」
我:「……」
杜家安芝深得我陳春妹心也!
我奶和馬奶奶很快就聽說了這件事,這把她們兩個老人家氣得呦。
「趕出去,給我趕出去,日后不許她們姓崔的再登門!」
少夫人差點當場氣哭:「這不知羞臊的母女倆,我早已拒絕得明明白白,她們卻如此不死心,真是丟了世家大族的臉!」
我奶冷哼幾聲:「國舅爺啊,多大的誘惑,錯押了籌碼,如今腸子要悔青了呢!」
馬奶奶一拍大腿:「成親!趕緊給他們操持!我這個媒人等不及了,方才我翻了翻黃歷,六月二十八是再好不過的良辰吉日,不冷又不熱,咱就定那天!勤哥兒和水秀的親事,也一起辦了,熱鬧!」
我奶喜極而泣:「那就勞煩老姐姐了!」
馬奶奶也情不自禁地落淚,「咱兩個老貨,哭啥哩,是大喜事。是不是啊春妹?」
我在一旁羞得臉通紅,六月二十八,那豈不就是下個月?
這、這、這是不是太著急了點?
我可是真的一點都不著急的啊!
馬奶奶在國公府住了半個月便再也受不住了:「這腰也酸背也痛,渾身不利索,不行,我得回桃水村。」
興國公哭笑不得:「你還真把那里當成自己家了啊?」
馬奶奶狠狠瞪了他一眼:「我親姐姐的家,不就是我的家嗎?客氣個啥?」
第二日,她便坐著馬車回到了桃水村,還帶來了——興國公。
興國公如今追馬奶奶追得可緊了,頗有點少年夫妻老來伴的黏糊勁。
興國公說了:「本以為兩年前的生離是一場死別,不料上天垂憐,如今還能夫妻團聚,既如此,便不能辜負了天恩,日后老婆子你去哪兒,我就跟到哪兒。
」
對此,我們全家自然喜出望外,尤其是我爹,雖然場面話不會說,卻已經開始操持著蓋房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