穿書了,我拿了一個必死的劇本。
畢竟皇帝的白月光,沒一個有好下場的。
「我不想嫁他了!」
我打一開始就悔棋,隨手點了個男配成婚了。
就在我以為我改寫了命運時,男主帶著一道圣旨降臨:
「慧王謀逆,秋后處斬。慧王妃沒入奴籍,即刻入宮。」
1
我穿書的第四年,才見到男主陸寒川。
他讓我給他打磨佩劍。
跪著磨。
「要削鐵如泥。」御書房中,他留給我一個極寒涼的背影。
他其實沒必要這麼恨我,畢竟我并不是原先愛他入骨的相府嬌女。
但我解釋了必死,不解釋——茍活至今,倒也生不如死。
聽聞這位年輕的新帝喜怒無常,我只得乖巧應是。
但他不依不饒,微微轉頭,露出半張骨骼分明的臉,陰晴難辨:「你也不問問,怎麼才算削鐵如泥?」
不等我答話,陸寒川站起身,兩步就走到了我面前。
頎長的身形擋住我眼中的光,他奪過劍柄,一挽劍花,隨手就削斷了我發間的銀簪。
那是支很素的銀簪,雕花拙樸,我以為他注意不到。
陸寒川迅速地蹲下身,用劍柄挑起了我的下巴。
我不愛看他的那張臉,哪怕俊俏得像畫中人。
「寡春,你說,這劍削鐵如泥,那用來削人骨,又當如何?」
我顫顫巍巍地伸出手,他似乎誤會我想拽他的衣袖,故意更湊近了我一些。
但我只是摸索到那半截銀簪,收進了懷里。
「奴婢以為,自當也削骨如泥了。」
我沒想到,我的言行會引發他那樣大的怒氣——
只消他手腕輕輕一轉,我的左肋處便狠狠吃痛。
我下意識伸手捂住傷口處,已有血跡染花了一大片衣衫。
「看來你說對了。」陸寒川再度靠近,用他的劍鋒又一次朝向我。
小說里的那些酷刑,在我此刻親身體會到時,才有了實感。
所以出于對生的本能渴求,我忍著劇痛向后躲,但他一把就攬住了我。
陸寒川不顧我的傷口,將我托到了他面前。
我反應過來時,已疼得淚流滿面,我看不清他的神色,但我知他有多惡狠狠地在說這句話:
「非得留著他送你的東西不可嗎?朕難道還比不上一個死人嗎?」
我沒忍住苦笑了一聲。
原文里,我死后,他可比我現在還要舍不得、放不下。
我這一聲笑,扯動傷口,鮮血直流。
我一字一顫地對他說道:「白月光、白月光,活著的算什麼白月光呢?」
他不會明白,我指的是我的本體。他只會覺得,我在說那個送我這支銀簪的男子。
那個原本要入佛門,被我拉回了紅塵的慧王爺——陸月君。
2
我出嫁時,陸寒川還不是皇帝,他和他的三皇兄陸月君都還是皇子。
我爹在府中不無得意地說:「知道圣上為何還不立儲嗎?是他們都在等呢!」
等什麼呢?等著看我爹這一朝重臣,會把我這寵上天的女兒,嫁給哪位皇子。
我爹沒了一只眼睛,是曾經救駕時受的傷。
所以如今病入膏肓的老皇帝記著這份恩情,給了我闔族無上的榮寵,甚至連東宮之位也會慮及我爹的意思。
但我這從現代來的人,看的案例多了,自然也明白盛極必衰、物極必反的道理。
所以我用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,否掉了彼時最有可能被立儲的陸寒川。
雖然根本原因是我知道原劇情里,我這陸寒川的白月光,一進宮就會不得好死,所以為了保命,我必須一開始就躲著他。
我娘很是詫異:「你不是打小就最黏著這位五皇子的嗎?年初還嚷著非他不嫁呢,怎的這會兒大轉性了?」
我含含糊糊地解釋:「我只拿他當玩得很好的哥哥啦,我的心上人才不是他。」
我是在我爹救駕那年出生的,所以我爹覺得我是全族的福星,很是縱容我。
于是不顧我娘對局勢和眾皇子的分析,我爹任由我隨手一指:「都是家里的老三,我與這位慧王倒是更投緣!」
僅限于一面之緣。
我穿書進來時,原身的這位相府千金身患絕癥,正在護國寺一邊養病一邊講迷信。
陡然穿越,我一時惶恐,拖著病軀就往外沖。
慌不擇路時,我闖進了佛堂,摔倒在地。
暖黃燭光里,是那個謫仙似的男子,對我最先伸出了手。
小僧彌們見他與我肌膚相親,皆扭頭閉目,唯他落落大方,一身檀香,柔聲問我:「姑娘可摔疼了?」
我的丫鬟姣兒緊跟在我后邊,見狀忙跑來扶我,見我無礙才回頭看到陸月君。
她慌張跪拜:「小姐,快行禮,這位是慧王殿下。」
我被姣兒拉扯著跪好,還沒說話,便被陸月君擺手作罷。
「佛堂之中,只拜佛,不跪人。」聲音輕輕的,同樣輕的還有他的動作——
他將他膝下的蒲團,挪到了我的膝前。
我定睛看了陸月君一眼。人如其名,霞姿月韻。
那之后我再讀到溫潤如玉的古言男性角色,始終只能代入他的臉。
從始至終我都沒能和他搭一句話,我總覺得這男人身上有佛性,我說什麼都會唐突了他。
怕說話卻敢相嫁,不愧是我這個老色批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