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
宋玫仿佛沒聽懂，她眼底又浮起淚花。

「莫慎，你還是不相信我對你的愛。」

我冷冷一笑:「你對我的愛？你指的是讓我媽沒錢住 ICU，還是不經我同意把所有錢都給你哥買房?」

宋玫的眼淚已經落下來，病房外走廊上人來人往，她擺出一副夏雨荷的造型，我立馬收到無數「這個人是不是負心漢」的注目禮。

就在這一刻，我忽然感到一陣眩暈。

我的嘴巴不受控制地說道:「宋玫，你別哭了，你一哭，我的心都碎了。」

嘔……

電光石火之間，我知道，傻兒子上身了。

宋玫一聽這句話，眼淚掉得更兇，嘴角卻忍不住上揚。

她再一次恢復了自信。

她一轉身，側臉對著我:「那你把手上剩下的銀行卡交給我，我就不哭了。」

我抖著唇，扭曲地開口:「好…好你個頭!」

宋玫一臉震驚地瞪我，一時忘了怎麼哭。

我腦海中天人交戰。

傻兒子:媽?您怎麼在我身體里？

我:你還記得你有個媽，你的寶貝宋玫差點把你媽氣管都拔了！

傻兒子:宋玫?她那麼善良單純可愛……

我:呸!你銀行卡上二十多萬都被她轉給她哥買房了！

傻兒子震驚:不，不可能，宋玫一定有她的苦衷。

我正想抽他，宋玫終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:「莫慎，你今天是怎麼回事?」

她再次回到夏雨荷狀態，眼淚一顆顆落下，聲音卻壓得很低:「你錢剩得不多了吧？如果都給你媽用了，我哥哪還有做生意的本錢啊？」

傻兒子這張臉我不要了，面對路人的眼刀，我聲情并茂進入何書桓狀態:「宋玫，我只有一個媽，她現在躺在 ICU，就靠我給她續命，你不能讓我放棄自己的媽媽呀!」

路人們原先對我的鄙夷眼神轉移到宋玫身上。

宋玫目瞪口呆，我再接再厲:「我已經給你哥二十多萬買房了，剩下的錢是給我媽救命的，不能給你哥做生意啊，我求你放過我媽吧！！！」

路人們:「哦喲，小伙子好可憐，這女孩子看起來乖乖巧巧的，怎麼心那麼貪？」

宋玫見狀不好，連忙捂著臉，嚶嚶嚶著跑回了病房。

我疲憊地靠在了墻上，傻兒子在腦海中半天才找回神智。

「媽，你這是演的哪一出……」

9

我沒吭聲，掏出手機，把宋玫微信那句話給放大，懟到眼前。

「睜大你的眼睛，看看宋玫這句話，她要拔的能是誰的氣管?」

傻兒子……

我又打開那筆二十萬的轉賬短信，懟到眼前。

「你看仔細嘍，別告訴你媽這筆錢是你自己轉給她的。」

傻兒子:「……媽，也許是我忙暈了轉錯了……」

我面無表情地掏了下耳朵:「你再說一遍。」

傻兒子:「……宋玫她不是這樣的人，一定有誤會。」

我嘆了口氣。

養兒一百歲，常憂九十九。

怪我，是我把兒子保護得太好，我應該給他一對火眼金睛的鈦金狗眼。

我忽然覺得很累。

「莫慎，你回到自己身體里來，媽懶得管你這些破事。」

「你那麼愛宋玫，大可跟她一起拔了你媽的氣管，繼承你媽的遺產，跟她一起被她哥吸血。」

傻兒子被我噎住，一肚子情比金堅無處發揮。

他有點慌:「媽，我不是這個意思，您別說氣話，我怎麼可能拔您氣管」

我冷眼看天:「呵呵。」

他急了:「誰也不能拔您氣管，宋玫敢這麼做，我跟她一刀兩斷！」

我搖搖頭，年輕人總以為愛情可以約束一個人的道德，卻不知道愛情與利益放在一起往往比蛛絲還易斷。

宋玫期期艾艾地從病房探出頭，抬眼怯生生看我，低下頭走過來。

「莫慎，對不起，我不該不讓你救阿姨。」

傻兒子歡欣鼓舞:「媽，您看，宋玫真不是有意的。」

兒子這智商，屬實二十五不能再多了。

我揉了揉太陽穴:「別廢話，趕快跟你媽換回來！」

傻兒子愣住:「媽，我不知道怎麼換回來。」

我又是一陣暈，恍惚中聽見兒子驚叫:「媽，我怎麼往 ICU 里飄了，媽......」

沒聲音了。

我扶著墻站穩，顧不上身邊問長問短的宋玫，驚魂未定地看著 ICU 的方向。

這可怎麼辦？

10

天色已晚，我擔心家里的老太太，只能先離開醫院。

宋玫的哥哥被我硬留在病房陪護，不準他離開住院部。

至于宋玫，她最關心的哥哥嫂子都在醫院，她肯定天一亮就往醫院跑。

回到家中，老太太做了一桌菜等著我，全都是我兒子莫慎從小愛吃的。

我心里更是酸澀，忍不住抱了抱老母親。

宋玫看著一桌菜眼前一亮，麻溜地從廚房拿出幾個保鮮盒：

「我哥和嫂子吃不慣病號飯，這個蔥油鮑魚我給他們留著，糖醋帶魚對胎兒也好，還有雞湯，莫慎，我等會兒裝進保溫壺里留給我嫂子，你少喝一點……」

我跟老太太看宋玫一頓操作猛如虎，桌上只剩幾個素，不禁瞠目結舌。

吃完飯后收拾停當，老太太累了先去休息，宋玫拉著我進了房間，長長的眼睫毛撲閃撲閃地，拿小拳頭輕輕搗了我胸口一下。

「老實交代，你還有多少錢?」

我眼神冰冷，欲壑難填的宋家人，眼里全是錢。

事實上，我兒子的錢都被宋玫弄走了，我現在用來維持 ICU 的資金，已經是我自己的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