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
又一陣善意的哄笑響起。

「我好像沒有辦法證明，但我確實很努力了。我現在不夠聰明，念書沒有從前厲害，但我常常去學院辦公室請教，也努力熬夜溫書，我的同班同學和教授們應該也是有看到的。我是想學些東西的，如果給我時間，我相信即使是延期畢業，我也會好好把書念完，其實我覺得經濟學真的很有意思，就是學不太會……」

同專業的同學們笑得格外大聲。

「給笨蛋一些時間吧，」我說，「我相信即使是很笨拙的我，上不好學念不好書的我，依然也有價值。

「這價值不會來自于對他人的依附，不會來自于一夜爆紅的名聲，我最大的價值，是我很強大，這強大絕不來自于權與錢。」

「是再平凡不過的我，能永遠鼓起勇氣與命運周旋。」

「是明天你若將我重新推回泥淖之中，我依然會像雜草一樣，重新生長出來。」

「并不是笨就沒有價值的，我永遠不會討厭在學習這件事上很沒有天賦的自己，我會誠實地面對自己的脆弱，努力往前走。所以也要請大家多多給予一些寬容與理解，這段時間，實在也是給大家造成了很多困擾，再次抱歉。」

講到此處，我看著教授晦暗不明的神色，趕緊補充了句：

「啊，今天我的課題本來是要講經濟學中的勞動價值論的，我這也算是…某種程度上的論勞動價值吧教授？」

本來以為教授會如以前一樣，將我噴個狗血淋頭的。

卻沒料到一向嚴苛的老頭，卻只是擺了擺手：

「不算，下次還是你發表！好好做，報告在原來基礎上，再加三千字。

」

我腦袋一下子耷拉下來，臺下卻是掌聲并著笑聲，一齊響了起來。

季識川眸中微光涌動，多了很多我看不懂的東西。

余晚意難得正眼瞧我，面帶思索的模樣。

許星流則是微微笑著，一如初見般明朗，仿佛他早就知道我會說出這種話一般。

9

果然，我這段不算演講的演講，還是被拍了視頻放到了網上。

很難說輿論一下子就逆轉了，因為還是有人覺得我在裝。

但也有很多聲音，覺得我還挺真誠的。

他們說其實那個邊炒粉邊跑路的視頻，除了好笑，也還怪心酸的。

是你也是我，是平凡人的努力罷了。

緊隨其后，我母親住在療養院的事情，以及之前盧家破產的新聞也被翻出來。

大家才恍然大悟我為什麼要瘋狂打工掙錢。

又及，洗發小妹也看到了我的八卦，瘋狂幫我澄清，說我一直在幫街上的小商販云云。

甚至學校也站出來，在官微上發布了一篇《平凡的奮斗最動人》的散文，被指疑似側面回復此次關于學校的輿論風波。

高等學府，不是高高在上、高不可攀的高，而是明燈高照、高山仰止。

我第一次深刻體會到了這句話的含義。

無論如何，那些網絡輿論，贊美與質疑，于我而言都是身外事了。

因為那天的「豪言壯語」，不少教授給了我額外的「關愛」，體現在我現在有永遠做不完的基礎題，寫不完的報告和小論文。

攢了一筆錢之后，我也暫時不用再那麼拼命打工了。

把炒粉車低價賣了，我又去看了一下那條街上的朋友們。

張阿婆很高興，拉著我的手說附近要新建一條小吃街，政府還有補貼。

他們這些流動小商販，能以比較低的租金入駐，再也不用過心驚膽戰隨時跑路的日子了。

天氣不錯，附近有人在賣茉莉花，清香襲人眼，我的心情也變得很好。

告別阿婆，一轉身，卻見季識川在不遠處看我。

他近來也變了許多。

不再用霸總語氣和我說話，不再莫名其妙要我贖罪。

也沒有在他身邊看到過余晚意。

按照原著劇情來說，我該和余晚意有蠻多交集的。

被困在季識川身邊的我，要被迫經常看他與余晚意出雙入對。

余晚意對我的存在也頗為不滿，屢次高傲的告訴我做人要識趣，得不到的不要爭。

結果我穿進來，整天除了讀書就是打工，季識川和余晚意怎樣，我從來不關心。

但我還是象征性地問了，「你女朋友呢？」

季識川面上露出一點自嘲，說話倒是直接：

「什麼女朋友，你明知道那是假的。」

「是嗎？哈哈……」

我一如以前般，尬笑兩聲。

「你變了很多，變得我都有點……不認識你了，絲絲。」

「人都是會變的。」

「是嗎。如果我說，其實我沒有變過，我一直都還像高中一樣喜歡你呢？」

他英俊眉眼間帶了點郁色，夾雜了點不易察覺的期盼。

「算了，你不要回答。」

季識川像是怕聽到答案，趕緊又補了句。

「如果你……學習上有什麼很大的困難，可以找我的，我會幫你。」

我深深看著他。

空氣中的茉莉花香在這一刻，縈繞成原主記憶里十六歲盛夏，兩人初見時分，那抹幽香。

我有點走神了。

我想，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，我是不是該走回家的誘惑路線，在愛情里玩弄心術，將季識川迷得七葷八素，讓他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