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是我仰頭看他時,他輕而易舉地揉了揉我的腦袋。
我聽見他說:
「我是狗。」
「被你拋棄的狗。」
6
不多一會,我妹發了條短信給我。
「姐姐,今晚爸媽出差。」
「我可以去你家吃飯嘛?」
我盯著手機界面,無語半晌,
呵呵。
來。
都可以來。
容遠被我關在了臥室的更衣室里。
其實我那時候沒想那麼多,
我覺得我男朋友和我妹妹,應該吃個飯就走。
結果他倆一人帶了板啤酒,一人提了袋鹵味。
兩人見面還要故作驚訝,好像多久沒見似的。
于是,他倆留在我家的時間被無限拉長。
我越來越心不在焉,不只因他倆聊得熱火朝天,仿佛并不是有意冷落我。
還因為……被關在更衣室的那個人。
終于我找了個理由躲到臥室。
打開更衣室的門。
就迎來一個滾燙的懷抱。
男性的體表溫度,是不是就是比女性要高?
即使容遠這幾天穿我的吃我的,用的都是我的洗發水,
我還是覺得,他身上的味道不一樣。
我抓緊了他的外套。
把鼻尖埋在里面,任由他的味道將我侵染。
他的吻,輕柔而小心地落在我的耳骨。
說話時,引起一陣麻癢。
「準備把我丟到什麼時候?」
「……」
我拽著他衣袖,輕輕地說:
「我男朋友和我妹,好像今晚要待在這里不走了。」
他抬起漆黑的眼眸看我,
我被他抱起來抵在墻上,摁在門上吻。
手還貼心地護著我的腰,不磕碰到門把手。
他的鼻梁會蹭到我。
帶著股眷戀。
還有危險的神情。
他抬手蹭了蹭我略有些紅腫的嘴角,笑。
「這是懲罰。」
7
這個懲罰有沒有人看見我不知道。
我只知道我出臥室時,我男朋友和我妹快摟在一塊了。
瞧見我的身影,他倆才略微分開些。
我聽見我妹歡快的解釋:
「誒呀,剛剛進球啦,我和秦樹哥哥都太激動了~」
「……」
哦,他們在看球賽,而我卻是對這一竅不通。
我點點頭,拆開一罐啤酒,灌進嘴里。
比賽持續了很久。
后來他倆不得不在我家過夜。
房間是這麼安排的:
我和我妹睡我房間,秦樹睡客廳的沙發。
這麼規劃就只會委屈一個人,那就是藏在更衣室的容遠。
不過,后來我發現,這個擔心是大可不必的。
大概半夜兩點。
我妹以為我睡了,喊了兩遍我的名字,我沒理。
然后她就下床,躡手躡腳地往客廳走。
其實這個時間本來我確實是熟睡的,但今天比較特殊,我在擔心更衣室的某人。
她走出客廳不久,我也起床。
房門被關上了,但貼著門時,隱約能聽見說話聲。
是我妹妹:
「秦樹哥哥,你太壞了。」
「居然想著在姐姐家里做這種事……」
然后是我男朋友低笑后的聲線:
「嗯?你不是很樂在其中嗎?」
我妹惴惴不安地問:
「要是被姐姐發現了可怎麼辦……」
「好了,別亂動了。」
「怎麼辦?」
「一對二,她能拿我倆怎麼辦?」
「況且你姐這時候肯定躺床上睡大覺呢,她這人就這樣。」
「老實的一……」
他話沒說完,臥室的門猛地被人推開。
我看見我的妹妹,坐在我男朋友的腿上。
兩人都是一臉驚懼地望著我。
或者說,是望著我身后的男人。
容遠捏著我的肩膀,俯身,從容地笑。
「誒,這下二對二了。」
8
容遠一拳砸在秦樹的臉龐上時,我都沒反應過來。
秦樹暴起,喊了一聲:「操,你他媽是誰啊??」
兩人就扭打在了一塊。
應該說……秦樹在單方面挨容遠的打。
容遠這人,一看就知道是常打架的狠路子,
把秦樹的頭捏著往茶幾上撞。
秦樹看起來真的被砸蒙了,痛呼出聲。
是我抱著容遠的腰,他才停手。
我不想讓秦樹的血污染了我的茶幾。
我也不想讓容遠的手再多添幾道傷痕。
秦樹靠在沙發上,狠命地直嘶氣。
他拿手背抹了抹嘴角的血沫子,陰郁的眸子直盯著我。
「沈溪,這男的到底是誰?」
「你他媽背著我藏男人,啊?」
他話沒說完全,站在一旁的容遠就上去踹了他一腳。
踩在他的肋骨,疼得他差點跳起來。
「日你媽的。」
「老子要報警了!老子要……」
這次他直接頓住了話,生生把沒出口的音吞了回去。
因為,他的脖頸上,貼了把從茶幾上撿起來的水果刀。
「你敢報?」
「你報的話我就殺了你。」
容遠是神色平淡地說出這句話的。
他的眸色很黑,也很暗沉,藏在一排濃霧里。
可是,在場的人,所有人,卻偏偏都能明確地聽出來他不是開玩笑。
這把刀真的會湮進秦樹的喉管,讓他一輩子說不出第二個字。
秦樹不敢動了。
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,扶著腹部往門外走。
而我妹妹呢,早就嚇得六神無主,在一旁啜泣。
她小跑著跟著秦樹出門。
門關上時帶起巨大的聲響。
我慢慢地坐到地上,將震落下茶幾的紙盒撿起。
「嘁,他裝什麼裝啊。」
「先出軌的是他,不是嗎。」
9
紗布一圈一圈地纏在容遠的手腕上。
其實他沒傷多少,比起秦樹來說。
但我還是小心地系了個蝴蝶結,無用又漂亮。
我抬頭,望他。
「你真的殺過人嗎?」
他的眼睛像是沒有星星的夜幕,深邃而漫無邊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