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只好頂著婆婆戲謔的目光,哄他道:「夫君先回去,我等等就來。」
謝長安這段時間已經越來越依賴我,聞言悶悶不樂地瞪了候夫人一眼,依依不舍地出去了。
他怎麼敢瞪自己母親,我嚇得連忙跟婆婆解釋:「夫君可能是還不習慣跟我分開,他并無惡意,望婆婆不要怪罪他,若要怪罪,怪媳婦吧,是媳婦沒教好。」
誰知候夫人拍了拍我的手背,說:「我怎麼會怪罪你們,長安依賴你,離不開你是好事,你把他教得很好,我自己的兒子,我知道他性格。」
我鼻子突然有些發酸,有一個明事理的婆婆真好。
候夫人問了我一些落楓院的事宜,像個溫柔慈愛的母親,關心我們有沒有過得哪里不順心的,又撥給我一些首飾布匹讓我帶回去,都是極好的東西。
吃穿用度方面,候府是真的從來沒虧待過謝長安,甚至于特別關照了。
候夫人說著說著,喝了口茶,然后話鋒一轉,她鋪墊了很長,仍然不自在地開口:「歲歲,你和長安,嗯,可有那個……」
我聽糊涂了,反問:「哪個?」
候夫人含含糊糊地,余光一直瞥著我小腹方向:「就是那個,圓房……」
我面上霎時漲紅,羞得說不出話:「那、那個……夫君他……我……」
我要怎麼解釋,我奮斗了一個月才讓謝長安能平常心地接受我睡他身邊這件事?而且他一個男子都不懂這些,我怎麼好意思去……
候夫人急忙解釋:「沒事沒事,娘不是在逼你,娘不著急,娘只是想看你們好好的,別有壓力。」
我羞得低下頭,我很能理解候夫人想要孫子孫女的心情,畢竟目前為止,他們只有謝長安一個孩子成婚了。
而且我嫁過來,候府待我不薄,我不想讓他們失落。
「我知道了娘……」我第一次叫候夫人娘。
候夫人撫摸我的頭發:「好孩子,長安還在等你,娘就不多留你了,回去吧。」
「嗯,兒媳告辭。」
我剛走出門,一直在屏風后的謝侯爺也走了出來,我聽到候夫人語氣嗔怪地說:「這種事,你怎好意思讓我來問。」
侯爺道:「我不是更不好開口嘛?夫人受累,為夫給你捏捏肩。」
我剛退下的熱度又涌上來,連忙加快步伐離開。
侯爺夫婦成親二十幾載,還是一如當初那般恩愛,真令人羨慕。
我跨出主屋,發現謝長安竟然沒有回落楓院,而是一直站在屋外的廊下。
他站在那里望著院中的落葉發呆,我走過去,輕輕拍了拍他肩膀:「夫君,怎地站在這?」
長安回頭,目光一錯不錯地落在我身上,就如同他看那些有趣的花草樹木一樣認真,卻又有些不一樣,他抿抿唇,拉著我轉了一圈。
我不明所以:「夫君在做什麼?」
長安彎了彎眼,笑得很好看,他傾身過來,親了親我臉頰。
我愣在原地。
心跳撲通撲通,響得好大聲啊。
臉頰親親是我近來常在他做對了事情時的獎勵,他也在獎勵我嗎?
獎勵什麼?
我沒想明白,長安就牽著我的手離開主院。
我看著牽在一起的手,因為在候府養尊處優,我原本長繭的手現在又嫩又白,和他修長好看的手交握,終于有那麼一點般配了。
我緊了緊手指。
其實,就這樣陪著他,走過所有三餐四季,也是好的。
10
晚上我破天荒先洗了澡,耳提面命長安最多只能洗半個時辰的澡,還把沙漏放他眼皮底下,沙漏流完就要起來。
我回到房間,屏退婢女,合上門,做賊一樣從我的枕頭套下掏出那本從新婚夜藏到現在的本子。
翻開第一頁,忍著羞意,面紅耳赤地看,媒婆給我的畫冊是女子學習的,應該不需要謝長安懂這些也可以吧?
那些畫像蠻詳細的,但就是太具體,我看得很磨蹭,導致長安什麼時候進來都沒發現。
直到床榻微微塌陷,長安剛洗過澡的手臂貼上我的,頭也靠了過來。
我頓時嚇得丟了畫冊,聲音又羞又緊張:「夫……夫君,你什麼時候進來的?」
長安看了我一眼,疑惑地把那本冊子撿起來翻開,我本想制止,但是一想到候夫人說的那些話,又忍住了。
讓長安也學一學,應該沒事吧?
我下定決心,主動把畫冊翻到剛剛那頁,因為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,總還是不好意思的,含羞帶怯扭扭捏捏地問他:「夫君,你覺得這畫冊怎麼樣?」
長安只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頭,似乎很不喜,我以為他是覺得我看這種書不好,頓時羞得快哭了,連忙又收起來,塞到枕頭底下。
不看了還不成嗎。
要不是……要不是……
長安見我流淚,頓時慌了神,手忙腳亂地抱抱我,又親親我,見我還是沒反應,他又跑出外間,沒一會兒,就拿著他的紙和筆進來了。
我很是不解,擦了擦眼淚,看著他把紙鋪在案幾上,又將硯臺壓著,像他往常作畫一樣,規規矩矩地坐了下來,面對著我。
這大半夜的,還作什麼畫。
我傻愣愣地坐在塌邊,長安執筆在紙上畫了幾筆,又抬頭看我一眼,似是有所不滿,又放下筆跑到我身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