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們兩個狼狽為奸,誆騙陛下,即便得了皇位也是來路不正!」
「軒轅湘,先皇不計較你是女流之輩,讓你領兵打仗,你就是如此報答先皇的?」
「顧年武,老夫一直以為是你是個正直君子,陛下的一些做法雖然欠妥,但你不能造反你知不知道……」
「……」
我不自然地動了動,對顧年武道:「你別抱得這麼緊。」
「嗯,好。」
他把手松了一些,但沒完全松。
我又嘀咕:「你剛剛干嘛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喊我夫人?」
「私下喊你,你又不搭理我。」
我一把拍開他的手:「酸不拉幾的,你還是別說話了。」
「……」
他只好乖乖閉嘴。
他安頓好松城、離城后,就聽到了朝廷要殺他的消息,軍中人人憤懣不平,道:「將軍,我們在這兒賣命,狗皇帝卻過河拆遷,不如反了!」
那就反了。
從邊境一直打回京城,一路風餐露宿,顧年武比離開時顯得滄桑了些,連胡茬都沒來及刮。
他一說話,下巴就蹭在我的耳朵上,癢。
我這些日子也嚴重睡眠不足。
前晚皇陵炸了,整個山起了鬼火,紅通通的一片,住在那附近的老百姓都看見了,他們說這是劉景無能,先祖降罪來了。
軒轅家的祖墳不遠處是田地,今早有農民去鋤地,遠遠看見軒轅祖墳上冒了青煙,走近一瞧,竟撿到了一棵千年靈芝。
百姓們歡呼著,也不妨礙聊聊這些奇特見聞,口耳相傳。
這都是我的手筆。
皇宮早已被我的人包圍。
最精銳的禁衛軍雖想與我們抗衡,但前有劉景已經被拿下,后有我和顧年武的九萬大軍,他們反抗也是徒勞,只能乖乖束手就擒。
但凡改朝換代,總是有仁人志士站出來高呼舍生就義、寧死不降。
譬如那位德高望重的李丞相。
我打斷他的話,道:
「若說我搶了劉家的江山,那劉家又是搶了誰家的江山?」
「周哀宗一朝苛政酷吏橫行,梁高祖皇帝在鄉下揭竿而起,才有了大梁幾朝的安寧。」
「如果我有罪,那麼高祖皇帝同樣有罪!」
「自古至今,朝代更迭,長則二三百年,短則不過百年,從來都是明主代替昏君,新天下換了舊天下。」
「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。」
一番話把李老頭懟得啞口無言。
我讓人把八大營統領呂勛帶上來,昨兒半夜我就派人將他擒了,他的心腹手下也被抓了個措手不及。
他唾了一聲,罵道: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,老子絕不向你們這些陰險狡詐的小人低頭!」
「陰險狡詐的不是你那位皇帝主子嗎?」我反問。
劉景正縮縮在角落里,被兩個士兵扣押著,腳上的龍靴還掉了一只。
我徐徐道:「陛下讓我守衛京城,私下卻給呂統領下了密旨,等我擊退顧年武之后,趁亂殺了我,把我的死栽贓給顧年武。」
呂勛吃驚地望著我:「陛下給我傳密旨時,只有我和陛下在場,你如何得知?」
他這樣說,便是承認了。
在場的許多將領曾跟我出生入死,有些是父親的幕僚,還有些官員與軒轅家沾親帶故,我身為軒轅氏家主,被皇帝這樣對待,他們紛紛站出來為我鳴不平。
「你就這麼容不下功臣!」我朝著劉景怒喝。
劉景兩眼通紅,不屑地冷笑幾聲。
事已至此,他知道多說無益。
「陛下,你說你啊,你怎麼……唉!」
李丞相怒其不爭地指著劉景,無奈搖頭,轉而看向顧年武:「喂,這就是你要當皇帝的理由嗎?」
「不是。」
顧年武道:「本將只會領兵打仗,不會當皇帝。」
李丞相認可地點頭。
「我家夫人更適合做皇帝。」
李丞相的眼睛瞪得像銅鈴一樣。
17
「是的,想當皇帝的人是我。」
我誠懇地望著目瞪口呆的大臣們。
「何來女子當皇帝一說?」李丞相氣得吹胡子瞪眼,拂袖道,「簡直胡鬧!」
顧炎武長身玉立地站在一旁,言簡意賅:「從來沒有過,不等于不可以。」
「從前也沒有女子領兵一說,先皇不拘一格用人才,軒轅將軍在戰場打過無數場勝仗,不輸于任何男子。可見單用性別就定義一人,不僅狹隘,而且愚蠢。」
他好像突然想起了有趣的事,漂亮的瑞鳳眼一一掃過在場的人,笑道:
「聽聞本將要攻入京城時,諸位大人不也是龜縮起來,讓女流之輩的軒轅將軍去迎戰嗎?」
他們垂著腦袋,羞憤地不敢說話。
我情不自禁地笑了,恰好對上顧年武望過來的目光,他頑劣地沖我眨了下眼睛,好像在央求我的表揚。
「乾坤已定,在絕對的實力面前,跟你們多費唾沫星子也沒必要了。」
「難忘舊主的,可以過去陪著劉景一起,下半輩子蹲大牢也相互有個照應。」
「自認清高看不慣我的,或者想通過做官撈油水的,趁早離去。」
「你們若想繼續好好當官,就留下來。」
「如果誰將來再拿我是女子說事兒,我一劍削了他的腦袋!」
空曠的大殿安靜了許久。
有些人默默摘下烏紗帽,走了。
剩下的人已經下定了決心。
李丞相雖然還是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,但也沒有走。
顧年武朝著我的方向,單膝跪地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