晴天時還好,但是只要下雪下雨,屋頂總是漏雨,滴得床上地上全是水。
又潮又冷。
有一次我趕稿半夜才睡,可剛睡下就被屋檐滴落的冰水砸在了臉上。
那一刻,我委屈得哭了起來。
覺得天都和我作對。
顧延紅著眼抱緊我,沉聲道:「我會對你好的,朦朦,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。」
「將來我一定給你買最貴的房子,讓你過上最好的生活。」
那一夜,我們兩個抱頭痛哭。
但我的心是熱的。
也堅信沒有任何人可以拆散我和顧延。
后來,我發高燒住院,他徹夜不睡陪在我身邊,隔一個小時就給我擦汗喂藥。
「別怕,朦朦。」
「我永遠陪著你。」
他困得雙眼赤紅,卻一刻都不敢睡,一遍一遍地給我暖手,低聲安慰我。
所以,后來他對我冷淡,甚至當眾向別人求婚,我依舊放不下他。
甚至,穿越后的第一件事,不是遠離他,而是想試圖挽留他。
不是因為我戀愛腦。
而是,我們青梅竹馬相互陪伴的日子里,他給我的那些真心,是炙熱的。
他對我的好,也是我切身體會了十幾年的。
我怎麼能那麼快便割舍得下。
但我如今,卻懂了。
當一段感情,只有一方在努力時,已經變得可悲了。
也沒有任何牽掛的意義了。
我擦掉眼角的淚水,輕輕笑了一聲。
抬頭看,昏暗燈光下,白雪洋洋灑灑地飄著,閃著晶瑩的光。
下雪了。
雪是片刻美麗后的徹骨冰冷。
像極了我和顧延。
關于我和顧延,我盡力了。
也不要了。
08
我回到家的時候,顧延還沒回來。
我收拾好自己的東西,正要出門。
他卻推門而入。
見我手提著行李箱,他錯愕了一瞬,緊接著便要拉住了我的手。
我躲開了。
他深吸了一口氣,努力跟我解釋:「朦朦,今天的事情真的是個意外,經紀人想要利用我和沈穎炒熱度,讓我們捆綁 CP,利于我上部戲的宣傳,我本來不想答應的,但是沈穎是華導的親侄女,我不能太得罪她——」
我打斷了他:
「所以,你答應了。」
他臉色微僵。
「朦朦,我都是為了我們更好的生活,你怎麼就不體諒一下我呢。」這話說出來,甚至帶著一絲不被理解的委屈和惱怒。
我看了他許久,突然覺得眼前這個人我是那麼的陌生。
可笑。
「顧延。」
我輕喚他的名字,反問道:「為什麼你我的感情,永遠都是我在讓步?」
「為什麼你權衡利弊之后,放棄的那個人永遠是我?」
他微微一愣。
「我就必須體諒你的難處,然后將自己的難過藏起來,對你依舊笑面相迎,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。」
「你憑什麼一次次地踐踏我的真心!憑什麼!」
我歇斯底里地發泄著內心的怨憤。
我知道這一刻我定然是極其難看的。
像個潑婦。
但我毫不在乎。
顧延驚愕地看著我,不知所措。
「朦朦,你——」
我抬頭看著他,語氣認真極了:
「顧延,我們以后都不要再見了。」
我愛的那個顧延,是二十五歲之前的那個青年。
他愛我勝過愛自己。
他永遠干凈陽光,不會兩鬢斑白,不會發福變老。
他將永永遠遠地刻在我的青春里。
我不會忘記。
至于如今他的背叛,和他未來會把愛交給誰,都不歸我管。
我當然不會祝他幸福。
但卻可以永遠地,說再見。
這一次,選擇權在我手上。
我輕呼了一口氣,粲然一笑。
「顧延。」
「這一回,是我不要你了。」
09
這一次,我想走。
顧延不再攔了。
我熟悉他,他也了解我。
他知道我說的每一個字都是認真的。
我不要他了。
他也攔不住我。
顧延說:「房子是你的,我走,你留下。」
我沒拒絕。
他如今可比我有錢得多,大可以再買房子。
他收拾東西收拾得很慢,我沒有幫他。
臨走前,他突然回頭看向了我,語氣認真:
「朦朦,你要好好的。」
我輕笑:「好。」
等他離開后,我抬腳走遍了整個房子,空了一半的衣柜,再也沒有男鞋的鞋柜,洗手臺上孤零零的漱口杯和牙刷——
這一刻,我才確定,這個家里真的沒有顧延了。
我本以為我會有一種孤單感和空虛,或者是難過。
但很意外,什麼都沒有。
內心無比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。
就好像——
好像從未愛過顧延一樣。
我瞥見一個心形組合茶杯,目光一頓。
這是——
顧延第一次跟我告白時送給我的。
我當作擺件放在儲物柜上,十分珍惜。
顧延沒有帶走屬于他的那一半。
大抵是不稀罕。
我看了半晌,然后拿起了茶杯,扔進了垃圾桶里。
他不要的。
我也不想要。
10
上一世我與顧延的分手鬧得極其難看。
那場盛大求婚后,我才知道顧延早就不愛我了。
他一直在騙我。
我的狀態和精神都極差,窩在家里一個人都不想見。
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。
我不明白為什麼曾經發誓與我永久的男人,怎麼眨眼間就變了心。
我陷在記憶里,一次次地想,一遍遍地想,宛如凌遲之痛。
但如今細細想來,其實一切早有端倪。
他在家的時間越來越短,與我在一起時總是心不在焉,經常性地接到電話,以及半夜驚醒時看到他面帶微笑地回著信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