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「我確實是個商人,我很欣賞,您做到了您說的話。」
他走過來,與我握手。
我立馬保持住體面的笑容。
會議室里不知何時響起掌聲。
這樣贊賞的目光,好似久違地落在我的身上。
唯有林琪站起身,她通紅著眼,看著顧冷霆。
然后負氣般跑了出去。
……
我的視線恍惚。
好像看到了很多年前的自己。
那個被摁在馬桶里的小女孩。
那個把自己縮起來的小女孩。
她問我。
林遐,你贏了嗎?
我想,我贏了。
我贏的不是林琪。
我贏的是我的命運。
29
出了公司,我捏起手機,打給了一個人。
他很快就接了。
話筒里溢起他的一聲輕笑。
「嗯,情況怎麼樣?」
「你猜?」
我眨眨眼睛,逗他。
「我猜你中標了。」
「誒,裴大攝影師,你猜的真準。」
他笑了,那樣勾人的笑弄得我嘴角也有些止不住。
他問我:
「你在哪?」
因為急于給他分享這個消息,我就坐在公司門口一個報刊亭旁。
我把地點報給他,他說。
「林遐,你不會忘了,今天是你的生日吧。」
生日我早已習慣不過,可他的話讓我想順著他說。
「所以呢?給我準備了什麼禮物啊,裴臣?」
「你去你身旁的報社,買一本叫作《主角》的雜志。」
「……」
那天,陽光明媚得剛剛好。
噴泉旁有鴿子嬉戲,被風揚起的樹葉藏進悅動的波紋。
我看見,那期叫《主角》的雜志封面,映著我的臉。
裴臣很擅長拍人像,他給一些雜志供稿我并不意外。
我意外的是,我的臉,真能被放在那麼大一個封面上。
是,那天在車里他給我拍下的。
我半邊臉落在陰影里,眸中明亮,對著鏡頭。
他摁下快門時,我對他說的那句話是:
「一定要好好看著我,盛大謝幕啊。」
……
我笑了聲。
風揚起我的發絲。
裴臣拿著攝影機,就站在我的對面。
電話里傳來他的聲線。
「就算前路坎坷亦會勇往直前。」
「林遐。」
「你是你故事里的主角。」
「一直都是。」
番外
這是自那次競標之后多少年了?
明明我也還不老呢,可是,我的妹妹就入土了。
我盯著墓碑上的照片,
只是這時候。
身旁伸來一支養尊處優的手。
他緩緩摩挲著,摸索著墓碑上我妹妹的相片。
「……」
縱使戴著墨鏡,我也知道,他是個盲人。
還不是普通人身份的盲人。
他是顧冷霆。
嗷。
現在已經失去千萬家產,成了個普通人了。
「誒,琪琪,琪琪……」
他喃喃著,欲語淚先流。
「你原諒我好不好?」
「你原諒我……」
「我不該割你一顆腎,不該在你懷孕的時候還去給其他女人獻血,不該強迫你捐掉眼角膜,你看,我把我的眼角膜給你了……」
「我不該為了囚禁你,就把你的腿打斷……」
「琪琪,我不想逼你的,我愛你啊,我愛你……」
「對不起……」
男人痛苦,我往旁邊稍稍,怕他把眼淚濺到我的褲腳上。
而在林琪墓旁,還分別有著「蔣書淮之墓」「陸昭之墓」。
好像是他倆為了林琪爭風吃醋。
雙雙開車墜入懸崖。
「……」
實在是讓我唏噓的欲望都沒有。
我把白花放在我妹的墓碑旁,就走了。
繞過墓園,有一輛白色的轎車停著等我。
裴臣趴在方向盤上,懶懶地看我。
「你還挺有心,給你妹妹掃墓。」
我聳聳肩。
「不過是想奚落她的下場罷了。」
他笑了聲,然后發動車子。
然后,漫不經心地說:
「林遐,我下個月,要去利比亞戰場了。
」
「誒,總是這樣,回國的時間好短。」
「林遐,你也老大不小了,你……要找伴,結婚了吧。」
「我不知道能不能趕得及你的婚禮,我……」
我打斷了他的話。
「裴臣,我下個月跟你一起去。」
他猛地踩剎車,愣在原地。
顫抖著問我。
「你說……什麼?」
「我說,我跟你去吧。」
「之前跟你一起搭檔的那個記者不是離職了嘛,我……做你的新搭檔吧。」
「反正,林琪死了,我沒什麼卷的動力了。」
「你給我從戰場上傳過來的照片,看多了誰不動容啊。」
「我也想,盡盡人生價值唄。」
我略有些別扭地說完這些話。
被他猛地壓在車窗上。
「你干嘛!」
我拍他的背。
他眼里有亮光,期期艾艾地看著我。
「你真的愿意,跟我走嗎?」
其實我知道這小子。
喜歡我,想把我拐走,可他那工作的性質,又實在說不出口。
我抬手,揉了揉他的黑發。
「唉,也不是單為了你,裴臣。」
「人看過那戰爭的慘狀就不可能無動于衷的。」
「而如今,號召和平,使公眾的目光轉向戰爭帶來的危害,就只有你這途徑了吧?」
「會不會笑我自大?我希望世界和平。」
「……」
他的鼻尖曾在我的脖頸上,輕輕地說。
「不自大。」
「這就是我們這樣的人,要干的事,不是嗎?」
-完-
白框涼太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