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揉揉我的頭發。
「陸淺剛剛就說,棠棠姐吃醋的話,大概會說她也被系統綁定了。」
我像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。
顧嶼白將我拉進懷里:「棠棠,給我一點時間,我會想到解決辦法的。」
我沒有動。
因為我突然發現,他的白襯衣胸前,有一片淚漬。
那是陸淺留下的。
半個小時前,她就是這樣,伏在顧嶼白的懷里哭泣,而顧嶼白沒有推開她。
我突然明白了,陸淺隔著車窗的那個笑容。
那是在告訴我,她做了萬全的準備。
這一局,是我必輸。
我突然感到極其疲憊,顧嶼白的懷抱里混合著柑橘薄荷香,那是陸淺洗發水的味道,此時此刻,那味道讓我如此地想要吐出來。
我推開了顧嶼白。
他看著我,皺起了眉頭。
我知道,他不高興了。
顧嶼白其實并不是脾氣好的人,事實上,他的耐心很有限。
「我解釋了,也道歉了。」他皺著眉,語氣在變冷,「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?」
我想說什麼,然而顧嶼白的手機就在這時候響了起來。
他接起來,隨即放柔了語氣:「知道了,我現在過去,你別怕。」
我清楚地聽到,電話那端是陸淺的啜泣聲。
顧嶼白站起身來,穿好外套,轉身離開。
我叫了他好幾聲,他都像聽不見一樣。
沉重的關門聲傳來,不久后外面響起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。
他去找陸淺了。
我坐在床上,手心一片冰涼。
03.
我在家里找了很久,最終在自己的玩偶里,找到了一枚小小的竊聽器。
心在一瞬間變得沉重又雪亮。
我沒有告訴過任何人我綁定了系統的事。
除了獨處的夜晚,我會輕聲和系統交談。
而陸淺,她在玩偶里裝了這枚竊聽器。
不知道多少個夜里,她聽著我的聲音,弄明白了我的秘密。
她沉默著,一直裝作不知情的樣子,繼續看著顧嶼白準備訂婚宴,繼續甜甜地叫我棠棠姐。
然后等在最后的這一天里出手。
一擊必殺。
我坐在冰冷的地板上,聽到系統提示我。
【宿主,還有七個小時不到,快想想辦法。】
我苦笑。
沒有辦法了。
只剩七個小時,我無論如何,都無法和顧嶼白完成婚禮。
更別提我剛剛又給顧嶼白打了十幾個電話,一通都沒有被接聽。
來不及了。
陸淺全都算好了,就算我現在找上門去,也沒有用了。
「還有七個小時。」我輕聲喃喃。
很久之前,顧嶼白曾經說過,等他休假了,就帶我去看海。
但一直沒能成行,陸淺有時候生病,有時候陷入麻煩,她都會來找顧嶼白。
她會當著顧嶼白的面對我說:「棠棠姐,我知道嶼白他遲早屬于你,所以就把他讓給我兩天,可以嗎?」
而顧嶼白每次都心軟了。
如今,一切過往都無所謂了。
我買下了車票,獨自去了海邊。
月色下,海潮靜靜地翻卷。
我閉上眼睛,聽到系統在耳邊低聲道:
【時間截止,攻略失敗。】
心臟停止跳動,我呼出最后一口氣。
顧嶼白,再見了。
04.
我沒有想到,死去后,我的靈魂并沒有消失。
不但如此,我還被困在了顧嶼白的身邊。
清晨,陸淺睡著了,顧嶼白起身離開,回了家。
往常的這時候,桌上已經擺好了我做的早餐,餛飩湯包蔬菜粥,每天都不重樣。
然而今天,桌上什麼也沒有。
顧嶼白皺了皺眉,顯然是不高興。
他叫來保姆:「沈棠人呢?」
保姆搖搖頭,她也是剛來,來的時候,我已經不在家了。
顧嶼白摁了摁胃部,保姆見狀,連忙詢問:「要不我現在去買些早餐?」
顧嶼白搖搖頭,直接拿著車鑰匙去了公司。
一路上,他給我打了十幾個電話,我都沒有接。
顧嶼白的臉色越來越冷,最終,他按下語音鍵,耐著性子留言道:「沈棠,你之前不是這麼愛耍小性子的人。」
發完后,他不時地看一眼屏幕,然而手機始終靜悄悄的,什麼也沒有。
當顧嶼白到了辦公室時,他的眉眼間已經全是煩躁。
隔著玻璃門,他突然聽到了外面高跟鞋的聲響,顧嶼白抬起頭,眼睛亮了亮。
然而進來的人是陸淺。
顧嶼白垂下眼簾,掩住眼里一閃而過的失望,隨即平靜道:「你來干什麼?」
陸淺笑瞇瞇地將保溫盒放在桌上:「吃飯了嗎,我做了蒸餃。」
顧嶼白確實餓了,他打開保溫盒,夾了一個蒸餃。
陸淺一邊看著他狼吞虎咽,一邊柔聲道:「慢點吃,棠棠姐去哪了,怎麼也不知道給你準備早餐?」
顧嶼白煩躁道:「別提她。」
陸淺裝成嚇了一跳的樣子,低下了頭,也借勢掩住了她嘴角的笑意。
顧嶼白吃完兩個蒸餃,去夾第三個時,突然愣住了。
這個蒸餃是蝦仁餡的。
而顧嶼白一直對蝦過敏,所以哪怕是做小餛飩,我也會注意多放紫菜不要蝦皮。
顧嶼白放下了筷子。
陸淺有些慌:「怎麼了,不好吃嗎?」
「沒有,是我飽了。」顧嶼白站起身來,「等下有客戶來,你先走吧。」
陸淺回家后,顧嶼白一個人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坐了許久。
他拿起手機,給我發消息:「你要是再不回,就永遠別回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