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阻止了保安的拉架。
「就是你看到的這樣,怎麼了,拉黑你還不能說明問題嗎?」
我掄起拳頭砸向他的臉,卻被他擋住反折了手臂,推開兩米倒地,如同一碟碎在地上的菜,渾身散了架。
嘴中泛苦,眼冒金星,腦中飛快劃過很多畫面。
小瑜最生氣的一次,她把滿桌的飯菜連著碗碟統統摔在地上,她在大哭,一邊哭一邊走進廚房把她喜歡的烤箱、料理機、湯盅統統扔在地上。
只因為我打游戲遲了吃飯,又說了一句,「怎麼沒把魚溫著?魚涼了好腥。」
我罵她瘋子,她甚至想沖過來打我,卻在靠近我的那刻,抹了抹眼淚,轉身拿包出門了。
留我一個人在家里收拾了半天,我也生氣,我罵了她一個星期的瘋子,后來和好也喜歡叫她瘋丫頭。
26.
殷大衛不知什麼時候走的,保安把我扶了起來,問我有沒有事,我可能是生病未痊愈又三餐不定,才會被他摜在地上。
兩腿發虛是走到對面的咖啡廳,狠狠吃了幾個三明治,死盯著這個小區的大門。
我拿出了手機,翻出殷大衛的微信,點開他的朋友圈。
最新的一條,是一只流浪貓的照片。
配文:不珍惜的人不配擁有。
再之前分享了劉惜君的《來》。
記得有段時間,小瑜很喜歡這首歌,在車里放過幾次,我覺得反復循環一首歌聽著很累,給按掉了。
她如同被踩中尾巴的貓又發起了脾氣,「你憑什麼問都不問,就切掉我的歌。」
那個時候,我已經懶得理她。
我不能理解,她怎麼會有這麼多的氣要撒。
原來是有了備胎。
我往前翻了翻,想看看兩個人什麼時候搞在一起的。
「翰坤?」
是小瑜的聲音。
我轉頭去看,小瑜換了身衣服,清清爽爽的亞麻白,渾身籠罩著鵝黃色溫暖的光,她緩緩坐下。
「我在車里看見你,還以為看錯了。」
「你怎麼找到這里的?」
「大衛剛才跟人動手了,是跟你吧。」
我向窗外看去,路邊停了臺美規Mustang,車旁邊站著殷大衛。
而我此刻已經沒有力氣去質問了,「小瑜,是我錯了,我都會改,你回到我身邊,好不好。」
我去握小瑜的手,她幾乎在同時將手縮了回去。
身邊來往的人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。
我現在應該很狼狽吧,灰頭土臉胡子拉碴。
若我有什麼過激的舉動,殷大衛一定會沖進來將我變得更加的不體面。
27.
從前的小瑜那麼崇拜我,她說大一迎新晚會的時候,我一襲熱血沸騰的演講,撞擊了她涉世未深的靈魂,從此以后,她聽到青年才俊就會自動代入我的臉。
她說能和自己心儀多年的師兄在一起,是老天爺的恩賜。即使我脾氣臭,不把她當回事,即使我三年前變心又吃癟回了頭,她仍覺得不是我的錯,是她自己不夠優秀,更加努力的照顧我。
我在她沒有底線的寵溺下忘乎所以,竟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,忽略了小瑜是個很有才華的女孩,她的資歷和成就早就超過三年前的我,追上現在的我是遲早的。
小瑜也很坦然,她告訴我她很早就意識到我也只是個平凡的人,她不是靠崇拜供養愛情的那種人。
她嘗試著修復我們之間因為瑣事而磨滅掉的激情,卻屢屢失敗,她想沖刺一下看能不能用結婚來結束這一切的糾結。
最后當她看到我衣領的口紅的時候,她釋懷了,因為她看到口紅印的第一反應,是這一切終于可以結束了,絲毫沒有傷心憤怒。
她心灰意冷,一個人決絕地收拾行李,可笑的是那個房間里打游戲的人一點感覺都沒有。
我的手抓空了,默默縮回口袋,摸到了一個柔軟的物件,我笑了笑,「小瑜,你有東西落下了。」
我拿了出來展開手掌,是那個黑色的束發帶。
她眼眶濕潤了一下轉而堅定道,「這個壞了,我補不好了,扔了吧。」
我看了看窗外的殷大衛,最終還是不顧尊嚴問了她,「你們在一起了嗎?」
「沒有。」小瑜望向窗外,「我也覺得很巧合,買了房子后發現他住在隔壁。添置家具很累人,他幫了我很多,我不想欠他的,所以請他吃飯。」
這世上沒有巧合,至少我不相信這件事是巧合,男人的直覺。
「應該的,不要欠別人的,如果你缺錢,就跟我說,我的錢留著也沒用。」
小瑜很客氣地點了點頭,「你也要保重。」
我想臨走再抱一抱小瑜,殷大衛卻走了過來,示意我她該走了。
我對小瑜笑了笑,也是,再不走,就沒有意思了,分手的場景該和初見時一般隆重,因為都會銘記終生,若拉拉扯扯哭哭啼啼,那我在小瑜心里便一點體面都沒有了。
我平靜的對門口那個剛剛跟我動手的殷大衛說了聲再會,轉身后卻再也不敢回頭去看他們。
有些話一直憋在心里,比如,我真的很愛她,比如,三年前我真的很對不起她,再比如,我混蛋了很多年,多謝有她包容照顧。
在他們的視線之外,遺憾與痛苦如決堤的洪水隨著眼淚傾瀉而出。
我雖不能接受,但這次我是徹底失去了她。
那個身上帶著飯菜香味的安穩幸福,那個承載了七年記憶的摯愛之人,那個白小瑜。
-完-
逞翻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