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一只略有些涼的手撫上我的面頰,我抬頭望去,他微微垂眼與我對視,眼底蘊蕩著數不盡的溫柔繾綣:「我早勸你了,身處什麼時代并不重要,重要的是你能做到什麼地步。」
我點了點頭:「那我去了。」
元晟眉目溫潤柔和地望著我,輕輕點了點頭。
「希望到時候這艘船能助你。」
6.
元晟奪去了徐池硯宣威侯的爵位,但未收回他的定北軍虎符。
「你將他帶去江南,教好了再讓他去北邊鎮守。」
我便將徐池硯帶在身邊做了個傳令小兵,李知音正是他頂頭上司。這下他可慘了,被指揮得團團轉,身心俱疲,連抱怨之心都沒空生了,此乃后話,暫且不表。
當我們匆匆趕到浙江與浙江都司交接水師兵權時卻遇到了大麻煩。
雖被客氣地迎進了都司府,卻被都指揮使晾在了大廳。茶水點心樣樣不缺,但等了半天都未見到都指揮使的身影。
問就是都指揮使有公務在身,讓我們稍等。李知音氣得差點跟管家吵起來,我伸手撫了撫她,讓她少安毋躁。
來之前,其實我就預料到此行并不順利。
這是男尊女卑的古代,男人看不起女人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情。元晟封我為浙江水師都督,統領浙江水師時就在朝堂遇到了巨大阻力。還好他實權在握,態度強硬,這才在朝堂上壓住了那些老頑固。
而江南天高皇帝遠,就更有恃無恐了。
不過,他們如果只有這點手段,那倒是我瞧高他們了。
我優哉游哉地飲茶吃點心,直到用完一頓豐盛的晚食,都指揮使才步履匆匆趕來。
「有失遠迎,有失遠迎。」
都指揮使朝我拱了拱手,我笑著站起來:「沈都指揮使公務纏身,我們多等些時候也是應該的,只是不知都指揮使大人是在忙些什麼,不知我們是否有可以幫忙之處?」
我這話不軟不硬地刺了下他,沈銘遠的臉色頓時變得不好看起來。
「都督剛來浙江不知,近日正值雨汛,已下了三天三夜的暴雨,暴雨漲了河堤,正是防汛的關鍵時期,下官自然沒空前來迎接都督大駕!」
我看了看外面黑乎乎的天,確實電閃雷鳴暴雨如注。
「沈都指揮使果然一心為民。」我夸了一句,沈銘遠立刻得意洋洋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,「但是!沈都指揮使剛從堤壩趕回,卻渾身干爽,似乎未曾淋到半點雨在身啊?」
沈銘遠慌了神色,但很快鎮定下來:「面見都督自然不能衣冠不整,我自然是先去換過衣裳再趕來。」
我笑著點了點頭:「如此倒也說得通!」我向前兩步,沈銘遠一臉緊張地盯著我。
我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番:「可是沈都指揮使,你去換衣裳的時候連頭發絲都絞干了嗎?你這是不把本都督放在眼中,還是不將圣上圣命放在眼中?」
我突然一聲怒喝,嚇得沈銘遠整個人都顫了顫。
「都督可不要亂說,老臣,老臣只是——」
還未等他說完,門外卻突然傳來急報。
沈銘遠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宣了人進來。
來人渾身濕透,哆哆嗦嗦,面色卻十分嚴肅。
「何事?」
那小官看了我一眼,猶豫了半晌,并未開口多言,顯然是已經認出我是何人。
我淡笑著看向沈銘遠:「他既然不說,想必不是什麼很緊急的事,不如我們再來論論先前您目無圣上之事?」
沈銘遠立刻朝著那人吼了一聲:「有何急報,還不速速報來?」
小官依然猶豫了一下,但在沈銘遠要吃人的臉色下,只能硬著頭皮說道:「暴雨漲了河堤,沖垮了五個縣的大壩,無數村鎮、稻田被淹!」
沈銘遠雙眼瞪出,臉色煞白,磕著牙齒問:「此事當真?」
還未等那人肯定,我已拔高音量怒喝道:「沈銘遠你該當何罪?」
「你之前言之鑿鑿已親往堤壩防汛,這就是你防汛的結果?五個縣全被淹,受災百姓不知幾何,受災良田不知幾何!天災之后還有瘟疫,又將造成多少家破人亡!朝廷每年都撥了大量款項用于檢修堤壩,本應固若金湯,一場大水簡簡單單就沖垮了五個縣的堤壩?我真要懷疑你們是否是勾結了工部,將這大筆銀兩都貪墨了去!」
沈銘遠已經渾身抖個不停:「都督剛來江南,根本不知具體情況,可不要給老臣亂安罪名!」
我冷笑一聲:「來人,給我除去沈銘遠烏紗帽,押后再審!」
沈銘遠一聽,怒火中燒,大吼一聲:「你敢!」他嗤笑一聲,「你不過一介女流,偏偏蠱惑了圣上要參與這朝堂大事,分明就是再世妖女,要毀了這江山社稷!」說著他大手一揮,門外烏泱泱逼近一大片兵士,將此地團團圍了起來。
我看著那些兵士都要被氣笑了,李知音大喝一聲:「沈銘遠,你想謀反?」
沈銘遠擺了擺手:「我是為圣上分憂,待殺了你們這些妖女,我自會向圣上,向天下人請罪。
」
「看來你早就準備好了一切,打算來個甕中捉鱉。我真是面子給多了你,狗都覺得自己是獅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