半年后。
我從繭里出來,果然是只撲棱蛾子。
我簡直要哭死。
21.
翅膀張開,沒有想象中的絢麗奪目。
只有兩個灰不溜秋的大撲棱翅膀。
好在已經變成人身,不需要再睡進沈厭的那個香囊里。
沈厭捏著我的翅膀,「不錯。」
「至少打不過別人的時候,可以飛。」
我真的,哭死。
跟夢想中的搖著花翅膀飛走一點也不一樣啊。
沈厭往我嘴里塞了一大顆藥丸。
沒給水,差點兒給我噎死。
咽下去我喘著粗氣問他:「什麼東西?」
他托著下巴懶道:「好東西。」
你可真是。
有你是我的福氣。
我突然想起江泫來:「江泫跟白夏去哪里了?還有其他同學呢?」
22.
沈厭:「凡間歷練。」
「你為什麼不去?」我急了,開始收拾我跟他的包袱,「落下進度后你到時候怎麼追的上別人?」
沈厭被我氣笑了:「要不是為了給你這個丑東西續命,我至于還在這里浪費時間?」
啊這……
我也不知道化繭還得有人看著啊。
真嬌氣。
連穿過來也只能穿成個沒用的撲棱蛾子。
不能打也不能殺的。
而江泫跟白夏已經打怪升級,不知道成長到什麼地步。
羨慕這個詞,臣妾已經說倦了。
東西收拾好后,沈厭突然問我:「很在意那兩個人?」
我囫圇點頭。
「這麼在意的話……殺了不就行了?」
他這話一出來,嚇得我直接撲過去捏他的嘴。
我生怕這家伙生出這樣的念頭后,系統直接給他打成罪大惡極的超級大反派。
「不要殺人,殺人是不好的事。」我叮囑他。
他卻只是輕哂:「什麼叫不好。」
「我向來只做自己覺得對的事。」
23.
跟沈厭來到凡間后。
遺客村。
秋風蕭瑟,遍地都是冥錢跟喪幡。
兩步一家棺材鋪,三步一間紙扎店。
「什麼情況?」風刺骨,我怕冷,躲在沈厭身后。
「疫病。」他抬手,嫻熟又自然地往我嘴里塞了一顆丸子:「避瘴氣的。」
我想也不想就嚼。
打了個藥嗝,味兒有些上頭。
有時候我會好奇這些丸子他是從哪兒掏出來的。
他笑得惡劣:「搓出來的。」
??
你多冒昧啊。
直到后來,很多很多年后,我發現沈厭的儲物袋里。
放的全是那種給我吃的補修為的藥丸子。
24.
江泫的位置就在村子附近。
上次短暫相遇之后他用手環對我開啟了權限,能夠讓我看到他的定位。
我不知道這算不算一種變相安慰跟補償。
但好像,我越來越覺得這種說不清斷不干凈的糾葛讓我感到煩躁跟厭惡。
我跟沈厭找到一家客棧。
打算暫時在這里住下。
桌椅板凳上積著厚灰,我拽了下他的袖子:「不太對勁。」
沈厭一臉不在意:「嗯。」
店小二給我們上完菜后,有人扒拉我的褲腿:「姐姐我們好餓啊……能不能賞我們一些吃的啊?」
我低頭,是兩個臟兮兮的小孩兒。
我將饅頭遞給她,卻被沈厭一巴掌揮落。
沈厭指尖動了動。
他的劍凝空指向兩個小孩兒的咽喉。
他笑得無情至極:「誰指使你們的?」
兩個小孩兒的眼睛里突然變得只剩下眼白,一動不動。
沈厭食指微動。
劍鋒露白。
他竟然要直接殺了他們!
我果斷摁住他的手腕:「不要再犯殺孽,不然飛升的時候會多受雷劫。」
25.
「我修無情道。」他挑眉,看向我的手,「再者。」
「他們已經不是人了。
」
「被妖掏走內核只剩下一具空腔,還算得上人?」
果然兩個小孩兒在原地站立了一會兒之后開始胡亂打轉,像失了方向感的木偶。
「這個妖很厲害嗎?」我也緊張起來,「其他人是不是已經被吃掉了啊?」
沈厭破開手指,甩了兩滴血在他們額心。
他依舊一副云淡風輕的樣:
「這麼擔心江泫,那就跟過去看看啊。」
兩個小孩兒眼里重新恢復了一絲意識。
他們扭頭牽住我跟沈厭的手,領著我們朝客棧外頭走。
沈厭不喜歡別人摸他。
第一次我不小心碰到他后,被他打了手背,手背腫了好幾天。
我曾悄咪咪諷他:沒有總裁命,卻有總裁病。
他曾問我什麼是總裁。
我告訴他,是一個沒事愛站在屋子里眺望遠方念叨「天涼了,王氏該破產了」的男人。
26.
他說:「那他應該是個很有權勢的人。」
「受人青睞。」
我說不是,我們女生雖然喜歡總裁。
但不喜歡過度霸道自我的傻總裁。
「我也霸道。」沈厭覺得我在內涵他。
「但大多時候,你會尊重我的想法,你不會把你的想法強加在我身上。」我想了想又補充道,「除了喂我吃一些奇奇怪怪的丸子。」
沈厭甩開小孩兒的手,小孩兒眼珠滴溜溜地亂轉了一圈。
像極了破掉的布娃娃。
我生怕他跟一個傀儡小孩兒尸體在路上打起來,趕緊主動牽過另一個小孩兒的手。
一左一右。
朝山林深處走去。
「沈厭,你跟緊點啊,前面的霧好大。」我感覺他們的腳步越來越快。
而眼前的瘴氣越來越重。
我扭頭看過去。
沈厭,不見了。
27.
我只好跟著小孩兒深一腳淺一腳地越走越遠。
最后停在了一棵參天古樹底下。
小孩兒指了指樹洞,然后縱身朝里頭一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