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舍不得的。
不知過了多久,我被路過的陌生人撈了出來。
救護車就在旁邊,聲音響的刺耳。
宋萊音的身上披著林今川的外套,她的眼里止不住得意。
像是再說——
看吧!
她贏了!
呵!
誰在乎呢?
我口中吐出冰冷的水,鮮血從兩腿之間涌了出來,連地面都染紅了。
「江綰?」
林今川震驚的看著我,「怎麼回事?怎麼這麼多血?」
我整個人痛的快要死掉了,虛弱的扯了扯嘴角道:「林今川,你孩子沒了。」
他沒來救我,所以,他的孩子沒了。
這是我送給他的最大禮物。
我要讓他永遠活在愧疚中。
宋萊音沒事,我卻在醫院里昏迷了三天。
林今川寸步也不離的守著我,哪怕宋萊音那邊給打打電話他也不接。
但我一醒來的第一件事,就是跟他說了分手。
這個活了二十多年,一直桀驁又高高在上的男孩子,終于露出了害怕又悔恨的神情。
他求我別這樣。
「江綰,你懷孕了怎麼不說呢?」
我閉上眼睛,不言語。
我不會告訴他我無時無刻不想打了這個孩子,更不會告訴他我的心早就死了。
他還以為我愛他愛到連懷了孕也不敢說,甚至心疼到在我面前流淚。
「我錯了,那天你問我,我就該反應過來的。」
「江綰,我不跟宋萊音結婚了,我就要你。」
「我愛你。」
可惜,我不想要他了。
那個背過我的少年,早就已經死在了那年的雪夜里。
「不必了,我不稀罕。」
我躺在病床上,動了動蒼白的嘴唇,「林今川,喜歡誰,不比喜歡你好呢?」
6
醫生說我未來可能懷不了孕了。
林今川瞞著我。
其實我都知道。
在我第一次準備去做手術的時候,醫生就告訴過我,我的身體不好,如果這一胎不要,未來再懷孕的幾率就很小了。
可我仍舊決定打掉他。
我寧愿這輩子都不生孩子,也不要給不值得的男人生孩子。
于是,他「死」在了林今川的遲疑中。
醫生說了,如果能早點救我的話,孩子能存活。
林今川悔不當初,他以前常對我說要乖,現在常說卻是對不起。
可我不想理他。
我只想分手。
后來林今川消失了兩天,我出院的前一天,他回來了,還給我看了他的手術報告,他瞞著家里人做了結扎。
「綰綰,以后我們就兩個人,兩個人也挺好的。」
我只是冷冷的看他。
連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惡心。
林今川終于忍不住哽咽,哀求道:「你別用那樣的眼神看我,綰綰,求你了,我真受不了。」
出院后,我順利搬出了林今川的家,還找了一份工作。
林今川再也不敢干涉我,他怕我討厭他,所以做什麼都由著我。
這天下班,他又來見我。
我步行回家,他就在后面跟著,始終和我保持不近不遠的距離,直到我的高跟鞋卡進了路縫,他才跑過來扶我。
「不用,謝謝。」
我疏離的推開他,將鞋拔了出來,赤著腳在地上走。
四月的檳城,天氣還不算太暖,可我寧愿踩在地上,也不需要他的幫助。
「江綰,地上涼,你這樣會生病。」他緊張的追在我身后,懇求道:「我背你好不好?」
我拒絕,「你別跟著我!」
「好好,我不跟。都怪我,怪我想見你,你才走快弄壞了鞋,這樣,你先坐在這里,我買一雙賠給你,你穿好我就走,好不好?」
他脫下外套墊在花壇邊的長椅上,可轉過頭,恰好 12 路公交車到站,我快步就走了上去。
車窗外車水馬龍,林今川跟著公交車小跑了一會兒,直到車加速走遠,他才慢慢停了下來。
如果我沒看錯,他眼圈是紅的。
很快,時間就到了六月中旬,我回學校拿畢業證書。
林今川也在,他隔著人群看我,待我和室友穿著學士服拍完照后,才走到我跟前。
夏日炎熱,樹上蟬鳴,學校的洋梗菊也開了。
「我和宋萊音退婚了,我畢業也不用娶她了。」
他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,說完又很認真的看我,「綰綰,我放棄做繼承人了,你回來好不好?」
「以后,我一心一意的陪在你身邊。」
「不好!」我冷冷的看他,「林今川,有你在就不好。」
他難受的抿了抿唇,又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花,祝我畢業快樂。
我直接將花扔在了地上。
我沒那麼健忘。
江綰就算是沒人要的小孩,也絕不委曲求全。
宋萊音和林今川取消了婚約,但很快,宋萊音又被宋家人指給了另一個豪門公子哥。
我在網上見過,一個身高長相氣質都遠遜于林今川的玩咖,時常出現在娛樂新聞板塊上,不是在夜店樓嫩模,就是夜會女明星。
宋萊音也有自己的身不由己。
她擁有普通人可望不可即的財富與地位,卻連婚姻大事都決定不了。
怪不得她會喜歡林今川,林今川是她最優的選擇。
她曾想盡辦法抓牢,卻什麼都沒抓住。
7
就這樣過了一年。
我攢了一些錢回老家開花店,生意不咸不淡,但是夠糊口。
分手的這一年來,林今川時常過來看我,他知道我不待見他,所以每次來都只買一束黃玫瑰。
黃玫瑰的話語是——為愛道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