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明天下午一點半,歡樂谷,你來嗎?」
徐蕭臉色暴紅,輕輕應了一聲,又跑了。
「明天我要約會,你能別跟著我嗎?」我看了一眼面色冰冷的陳述,試探道。
這是我最后的機會。
陳述沒說話,掃了我一眼就消失了。
直到我和徐蕭在歡樂谷門口碰面,陳述都沒再出現過。
進歡樂谷以后,我買了一杯奶茶、一個甜筒遞給徐蕭。
我親眼看他吃了甜筒才開口。
畢竟吃軟嘴軟,拿人手短。
「徐蕭,你三叔不是挺有名的大仙嗎?我最近被鬼纏上了,能不能請你三叔明天去東嶺火葬場幫幫我,多少錢都行。」
徐蕭呆住了,沒有說話。
我想著又從口袋里掏出一疊現金,塞進了他手里。
雖然肉疼,但我還是握著他的手懇求,「不夠明天可以再加,我沒帶太多錢,救救我。」
「你是因為這個才約我的?」徐蕭將錢推了回來。
我沒敢收,「對,那鬼之前纏著我,我不敢在學校里說,他今天沒跟來。」
「知道了,我會和三叔說的。」徐蕭臉色很差,轉身就走。
我連忙將錢揣進口袋,「哎,不玩了嗎?」
門票好幾百呢。
徐蕭走得飛快,我聳了聳肩,沒再追過去。
這好像是我第一次來游樂場。
我選擇去排那據說足有十分鐘的過山車。
終于輪到我,過山車剛剛啟動,緩緩爬上第一個坡。
我突然看到中段那個九十度鐵軌處,趴伏著一只渾身冒著黑氣的紅衣惡鬼。
他是來找替死鬼的!
我們這車人都會喪命!
「啊!有鬼!讓我下車!」我瘋狂地叫喊著。
卻被淹沒在一車人的尖叫中。
眼淚迎著風亂飛,我恐懼到極點。
心里悔恨至極。
還不如答應陳述算了。
再不濟剛剛和徐蕭一起走也行。
我還沒活夠,我還年輕,我不想死。
拼命的哭喊早就讓我力竭。
我像一條死魚一樣,毫無反應地癱坐著。
雙目死死盯住那個紅衣惡鬼,希望那是我的錯覺,他等一會就會消失。
可隨著過山車的接近,我幾乎能聽見他惡劣又猖狂的笑聲,尖銳刺耳。
突然,陳述出現了。
在我們即將撞上那個紅衣惡鬼的時候,陳述將他撲了下去。
他們糾纏著從高空墜落,紅白相依,定格在我的腦海中。
過山車駛過,鐵軌和乘客的阻擋讓我再也看不見那兩只鬼。
下了過山車后,我立馬在外圍開始找陳述。
沒有,他不見了。
或許,他被那只紅衣惡鬼吞了。
陽光照在我身上,還是冰冷的。
視線開始模糊,愧疚洶涌而澎湃。
一只冰涼的手放在我的腦后,輕輕拍了拍,「哭什麼?」
淚眼婆娑間,我看到了陳述慘白的臉。
他右臂不自然地垂著,顯得很虛弱。
「陳述,對不起,我以為你……」
陳述笑了笑,「你對不起我什麼,我是鬼,養幾天就好,走了,還想不想玩別的?」
不玩了。
4
陳述以為徐蕭不喜歡我,才沒來。
所以他在回來的路上都很照顧我的情緒。
這讓我內心煎熬,愧疚如火燒。
徐蕭和他三叔出現的時候,我心中的慌亂達到巔峰。
下意識抓住陳述的手,「走!」
陳述低頭看了我一眼。
徐蕭和他三叔已經走近。
「小姑娘印堂發黑,看來被纏上有些日子了啊。」三叔看了看我的面相,說話頗為高深。
陳述緩緩掙開我的手,面色漸冷。
我有些發抖。
他為了救我,受了那麼重的傷,我卻恩將仇報,還想收了他。
「大師,我沒什麼事,之前是我精神不好。」
三叔笑了兩聲拍了拍我的肩,「別怕小姑娘,只要 1888,是給菩薩的錢,我幫你請佛,那東西自然不敢纏著你。」
「不用了……」
三叔臉色難看起來,徐蕭皺眉,「李伽南,這是給菩薩的錢。」
「讓他作法啊,收了我,為什麼反悔。」陳述垂著眸子冷笑,頗有些嘲諷。
「算了,先作法,讓你同學看看我的本事,免得她以為我是騙子!」三叔吹胡子瞪眼,顯然有些不開心。
「不要了,我真的不要了!」
三叔沖徐蕭使了個眼色,「拉住她,這小姑娘被那東西害得不淺,精神已經有問題了,再遲就無力回天了。」
我不知道素來瘦弱的徐蕭哪來那麼大的力氣。
三叔拉過我的手劃了個口子,將水滴入碗中,我看著他又弄了很多看起來很厲害的器具。
桃木劍,狗血,黑綠提子,蠟燭,大蒜等等,應有盡有。
他嘴里念念有詞,圍著我就開始灑水作法。
我看著臉色十分難看的陳述,終于沒忍住哭了出來。
無比懺悔地喊,「對不起,對不起,陳述你快跑吧……」
正當我聲淚俱下,我卻發現陳述還是維持著那個姿勢,看著我們。
冷著臉,活像全世界都欠他錢。
他一點事都沒有,三叔是騙子。
我第一次慶幸自己碰到騙子了。
三叔又跳了一段奇怪的舞,看起來十分糊弄人。
最后他喝了一大口水,全都吐在了我的臉上。
我臉皺成了包子,惡心又無語地看向得意洋洋的三叔。
他說,「鬼被菩薩請走了,小姑娘,該清醒了,你要回家燒高香,慶幸自己碰到了我。
」
說著,他的手就朝我伸來,三個指頭搓來搓去,明顯是要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