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是周二,工作日,他還能大老遠從南五環趕到朝陽來,看來工作不怎麼要緊,家里也沒什麼錢。沒錢沒背景又橫,他母親怎麼生出他這樣的兒子?
而且他剛才提到的「屈敏敏」應該就是隔壁女生的名字。
聽起來他們關系不錯,王爍似乎很維護這個屈敏敏……難道……我在心底暗暗鄙視了一下自己,思想太低俗了!
可后來發生的事,又啪啪打了我的臉,整個八月我的臉都很疼。
看來我還是單純了,我對人性的理解還需要加強……
手機突然響了,是李一沫發來的消息。
她知道我們去派出所和房東調解了,來問我的情況。
我回復:「情況復雜,回去細說。」
又補了一句:「那個屈敏敏跟你有過矛盾嗎?」
李一沫在電話里冷哼一聲:「她就是個喜歡搬弄是非的綠茶,每個月都要搞事。你不知道她衛生習慣有多差,衛生間垃圾桶上午剛倒的垃圾,她下午就能給你裝滿。用過的衛生紙永遠扔不進桶里,像是天生雙手殘疾似的,手不用可以砍了送給有需要的人。夏天到了,滿地都是她扔的紙,搞得蒼蠅到處飛!習慣差就算了,每天晚上凌晨三點了還在用水,水聲嘩嘩的,她一洗澡大家都別他媽睡了!水電費也不交,每次在群里 AA 她都裝看不見!但人家就是有本事呀,每次吵架房東都站在她那邊,狗男女一對!」
李一沫確實有點罵人天賦在身上的。
我心里咯噔一下:「你確定他倆是那種關系?房東不是已婚,孩子剛半歲嘛。」
「渣男在老婆孕期出軌算什麼新鮮事嗎?」
李一沫繼續罵道。
難怪!難怪王爍會如此維護屈敏敏!
我掛了電話,心中思考著對策。
房東和租客有不正當男女關系跟租房退還押金的經濟糾紛是兩回事。
有他這個把柄在,最多只能警告他以后別來騷擾何瑩,對現在要回押金卻沒什麼幫助。要是我們真用這個事來談判,反而像是我們在敲詐勒索。
在派出所這種地方,聲音越大心眼越多的人,越不討喜。
「一會兒我來談,你附和我的話就行。」
「好,佩佩姐,我都聽你的。」
何瑩抹掉臉上的淚痕。
正好調解員敲門,叫我們去樓上的辦公室。
上了樓,推門進去,王爍坐在板凳上,低著頭。
他面前是一個看上去非常有威嚴的民警,很壯實,微胖,看樣子還是個領導。
「坐。」領導抽著煙,示意我們在另一邊坐下。
我們依言坐下,也不開口。
辦公室里,一時間非常安靜。
「說吧。」領導摁滅了煙,咳嗽了一聲。
王爍不情愿地跺了跺腳,沒看我們:「那我先道歉吧。我沒搞清楚情況,以為何瑩要違約,要跑路,我著急了,說話就難聽了點,嚇著你了,我向你道歉,希望你原諒。這是個誤會,房子你還可以繼續住……」
「不用了。」我打斷他,看向領導,「警察同志,現在鬧到這個地步,我不可能再讓我妹妹回去住了,我不放心她的安全。她現在已經搬出來了,這是既定事實,我們希望這位王先生能退還押金,我們兩清。以后再也不要有任何的交集。」
王爍又跳了起來:「她搬走了,剩的那一個月房租怎麼辦?押金不能退!大不了我免了你們的違約金。
」
「王先生,你的行為已經構成敲詐勒索,我們愿意跟你調解也是不想把事情鬧大。為什麼我們今天這麼快搬走,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你過激的言行嚇到了我妹妹,你負有主要責任。而且她搬進去一個月了還沒有簽合同,她的租房權益沒有任何保障,這也是你的過失。我們只要求你退還押金,沒讓你賠償精神損失費已經是我們大度了!」我態度強硬,絲毫不讓。
王爍自知理虧,還死鴨子嘴硬:「那她自己說的要住兩個月,她搬走是違約!她也得賠償我的損失!我這里有聊天記錄……」
我嘆了口氣,忍不住在心里翻了個白眼:跟法盲溝通真的好累啊……
我剛準備開口,被領導打斷。
「好了都少說兩句。情況我都知道了,就不用再吵了,既然你們是來調解的,那就要本著把事情解決的態度。押金是多少?」
「2500。」何瑩答道。
「那他退多少,你能滿意?」領導又問。
何瑩愣住了,她轉頭看了我一眼,眼里全是迷茫。
我瞬間明白過來:我們要求全額退還押金,王爍肯定不會同意,這個事情吵來吵去今天肯定沒結果。我要上班,何瑩明天還得去學校,派出所也不希望這個事沒完沒了。如果我們再僵持下去……我們就是兩個「不懂事」的人,天平說不定會開始向「懂事」的人傾斜……
我悄悄在何瑩的背上寫了個「15」。
何瑩馬上反應過來:「不能少于 1500。」
我看見領導輕微地點了點頭,他看向王爍:「你覺得呢?」
王爍臉色很不好看,猶豫了很久才點頭:「行,1500 就 1500。」
領導露出滿意的笑容,從對講機里叫了個民警上來:「帶報案人下去做筆錄。
」
剛站起來,我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:「因為這位王先生也威脅了我的同事,我希望他做出承諾,我同事搬走之后押金按照流程該退就退,不得因為此事為難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