分明膽小得就如蛇鼠螻蟻,畏頭畏尾。
呵,我內心流過一絲冷笑。
都說男人靠不住,哪怕話都說再好聽,在利益權衡下,女人也終將只是利益犧牲品。
秦遠隨即堆上笑臉,極盡恭維。
「侯爺若是喜歡她,我讓給您就是,不過一個妓子罷了,咱們可別傷了和氣!」
沈容安淡笑一下,目光里盡是毫不掩飾的狠戾和狂妄。
他猛地攬住我的腰肢,力氣之大,疼得我眼淚都要流下來。
不給秦遠任何臉色,一把將我橫腰抱起,徑直走入房中。
3
一進房間,我就被狠狠扔在床上,正當我以為他要做什麼時,他卻手指著琵琶。
他的話明明漫不經心,卻讓人不寒而栗。
「聽說你琵琶彈得不錯,給本侯來一曲聽聽,若是彈得好,自有重賞,可若是彈得不好,本侯就斷了你的手指!」
我立刻打起精神,抱著琵琶正襟安坐,絲毫不敢露出怯懦之色,指尖更不敢有任何出錯。
沈容安就坐在我對面,手指握著青瓷的茶盞,輕輕掀開,吹去一些茶沫。
頓時,屋中升騰起裊裊熱氣,水霧朦朧中將他那一張俊美的臉映襯得影影綽綽,讓人好不真實。
他輕抿一口,而后將手擱在桌上,閉起雙眼,有一搭沒一搭地敲擊著。
我彈得萬般小心,可饒是如此,一曲快結束時,仍是因害怕彈錯了一個音。
其實這一曲本就繁瑣很難,若是門外漢,或者是聽得不仔細者,根本不會發現。
但我知道,沈容安不會聽錯。
從前我就聽聞他這人才華斐然,精通音律,任何曲調都逃不過他的耳朵。
果然,他手指堪堪一頓,猛地睜開眼睛,一雙泛著血紅陰狠的眸子冷冷盯著我,只如深山野林中盯著獵物的兇猛異獸。
「連你一個妓子也瞧不起我,是不是?」
「你找打!」
他一步步朝我走來,手中纏著的軟骨鞭令我止不住發顫。
不等我解釋,他已一鞭子抽下去,我輕紗薄衣下的雪白肌膚,立時見了紅。
房間外,早已聽聞動靜的滿堂賓客噤下聲來,不多時又恢復一室喧笑。
談論聲并不大,但還是句句清晰地傳過來。
「哎喲,真是可憐了那個小娘子,偏偏碰上了那個活閻王!」
「噓——你可小聲點兒,別到時候惹禍上身!」
話說得不錯,接下來,倒霉遭殃的就是我。
果然,他神色怒極,又是幾鞭下來,疼得我眼淚直流。
他惡狠狠地瞪著我,似是說給我聽,又像是說給外面的人聽。
「你們知道什麼,我不過是想活而已,這有錯嗎?這個世道,誰不想活著,難道你們愿意去死嗎?」
「你說活著有什麼不好,難道都要學死老頭那般,一味的迂腐愚忠嗎?他最后得到什麼了呢?」
「他空有一個清白名聲,尸體早不知道丟在哪里腐爛了,反倒是我,如今想要什麼沒有,在這天子腳下逍遙快活,比那個死老頭瀟灑多少倍!」
「憑什麼你們要看不起我,你說啊!」
我自然不敢回答,只嚇得瑟瑟發抖,任憑眼淚糊滿了臉。
怎知他怒意更甚,只逼著我的目光和他對視。
「你給我笑啊,哭給誰看!老子整日被人瞧不起,難道還要受你的氣嗎!」
然而我越哭越兇,他氣得一把將桌椅踢遠,朝我扔下一個價值不菲制作精良的金簪。
簪頭是朵梅花,栩栩如生,十分好看。
「真沒意思,這個就當作給你的賞賜吧!待明日本侯再來!你若是再這樣哭哭啼啼,你這手指本侯斷定了!」
沈容安打開門后,在眾人復雜交錯的目光中洋洋灑灑地離去。
鴇母是最先沖進來的,看到我的一身傷,一個勁地垂頭嘆息。
那些好事的客人也在沈容安走后,開始一個個振振有詞。
「啊呸!什麼東西!真把自個兒當成人了,還不就是一個狗仗人勢的東西!」
「是啊,神氣什麼呀,皇帝的近侍罷了,只會在女人身上撒氣發泄,什麼玩意兒!」
秦遠也進來了,此刻又是一副公子哥的貴胄模樣。
他眸中寫滿了心疼之色,想要將我攙扶起來,卻被我一把推開。
「阿離不過是個妓子,用不著秦少爺掛念,還請你走吧。」
我剛被往死里折磨了一番,早就身心俱疲,壓根不想看見任何人。鴇母自然明白,讓人備好一桶熱湯,最后關上房門。
我任由自己沉浸在水中,過了很久,我才將右手抬起來,唇角也緩緩流出笑意。
最終我將梅花金簪緩緩插入發間。
4
這日之后,沈容安每晚都要過來。
他也不做其他事,只是邊飲茶,邊聽我彈琵琶。
他這人性子古怪,但凡不滿意的地方,就會大吼大叫,對著我一陣鞭打。
盡管我每次都有一身傷,但相對的賞賜,卻比其他妓子貴重得多。
他一出手,皆是價值千金的珍寶。
他這人似乎并不看重錢財,而是極盡享受羞辱別人時得到的快感。
他喜歡看我為了得到賞賜,眼神中流露出的渴求和迫切。
他將賞賜扔在地上,而后笑得前仰后合,極盡瘋癲。
似乎只有在我這里,他才能忘掉身為寵臣的恥辱,找到片刻的自尊和歸屬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