王婼婼拎著一桶冰水把我潑懵了,污言穢語劈頭蓋臉砸了下來。
「我告訴你少搞霸凌那一套!我們市三中不是你混社會的大姐大該來的!跪下向呂芽道歉。」
「你已經給她的人生造成了傷害,你這種人死一萬次都活該!現在道歉!」
呂芽縮在王婼婼身后,臉色慘白,眼睛紅得像個兔子,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最委屈的人是我吧?我做錯什麼了嗎?
我不能打她們。
要是進醫院,進警局,我的身份就暴露了,我會被退學。
我猶豫的瞬間,她們用廁紙,洗手液,亂七八糟的東西砸我,好像我是個會吃人的怪物。
太欺負喪尸了吧!
有小蟲子砸到我身上,亂爬,我沉默著戳破手指,讓血液滴到蟲子身上,下一秒。
蟲子全都落到地上,抽搐顫抖之后,好像重新「復活」了,在地上亂跑,亂飛,順著褲腿鉆到那群女生身上,撲到她們臉上——
「是蟑螂啊,啊!!」
我看著她們尖叫亂竄,把廁所大門一關,冷漠地拎起書包越窗而出。
這幫八婆,一群人堵我一個,到底誰霸凌誰啊?
這不是耽誤我好好學習考清北嗎?
06
我從三層樓高的窗戶嗖地一下躍進花壇里,撣了撣灰,一抬頭和校草撞見了。
正常人誰從三樓跳下來?
校草卻并不驚訝,朝我歪了歪頭,問:「一起接娃?」
是的,我和校草有個娃。
我和校草因為都是喪尸而成為朋友,合租一間毛坯房,還一起撿了個娃。
我們至今在尋找他的家人。
為了養這個娃,我倆的經濟真是雪上加霜,但新聞里總說:某某撿到了貴族小少爺,得到一個億的謝禮。
怎麼說呢,我承認我有賭的成分。
沒過幾天的籃球場上,呂芽向校草表白了。
大家都夸她勇敢戰勝校園暴力,青春就該這樣樂觀堅強。
我也聽不太懂,我忙著去辦公室領獎。
我好像市競賽獲獎了。
有獎金的那種!!
但老師說獎金得交給監護人。
「老師知道你家的情況,不過,爸媽都不在了,有沒有哥哥姐姐什麼的,成年那種,要登記銀行卡的。」
我真想不出來,但提起銀行卡,我猶豫著拿起了老師的電話。
一小時后。
六歲的圓仔在保安的護送下來到辦公室,從包里掏出銀行卡:我是小咸的監護人,這是銀行卡。
老師人都傻了,還以為自己沒睡醒。
是的,我撿到的這個娃,他不但有手機,還有銀行卡。
既然要監護人,誰監護誰應該都行吧。
能不能痛快點把獎金給我?
老師教了四十幾年書都沒遇見這種離譜的事情,擦了擦汗問:「你,你家能不能喊一個大人來,這不行的……」
圓仔掏出手機,奶聲奶氣地說:「有大人啊,我還有爸比。」
我想攔住他,已經晚了,他一個電話把校草喊來了。
「這個大人行嗎?老師什麼時候把獎金給我媽咪呢?」
一辦公室的人都看著我們仨,這魔幻的場面讓我頭皮發麻。
一片寂靜中,呂芽突然哽咽了一聲,捂著臉撞開門跑了。
她哭什麼?
哦,她剛跟校草表白了。
她是不是又要怪我霸凌了?
07
「十七歲就有個上小學的兒子?那她豈不是十一二歲就——我天吶,太亂來了她。」
「你看她身材確實像生過孩子的。真不害臊,怎麼讓孩子纏上校草呢,這不是毀人清白嗎?」
「她不是第二個周小花嗎?哈哈哈哈。」
我開始被指指點點。
真煩,這群人就沒一個心思放在學習上。
她們口中的周小花我知道。
兩屆復讀生,據說已經 22 歲了,農村來的,生過孩子。
我恰好走到貧困生公示榜前面,看見周小花大名在列,干脆給她投了一票。
看看人家,情況比咱糟糕多了還認真上學呢,咱有啥理由不努力?!
跆拳道社那些人好像看見我投票了,回去一傳十,十傳百,都來給周小花投票。
一個下午就漲勢喜人,周小花親自來教室門口感謝我。
她熱淚盈眶握著我的手:等拿到錢,她終于能少撿幾晚鋼筋,把模擬題做完了。
路過的同學遠遠繞開我們,低聲咒罵道:「真是物以類聚,兩個生過孩子的老女人又作什麼妖?占用我們高考資源,好大的臉。」
周小花氣紅了臉,正要理論一番,我忽然緊緊攥住了她的手。
撿鋼筋,是啥?
很賺錢嗎?
我好像看見小金幣在頭頂轉啊轉。
08
周小花為了報答我,帶我去工地撿鋼筋,從一個狗洞進去。
她說現在都自動化生產,金屬廢料少了,偶爾也撿點環保磚,但那玩意不太值錢。
我說我力氣大,這烏泱泱一片都是磚,咱搬走賣去唄,積少成多。
周小花說那叫偷。
我們每天凌晨兩三點進去,運氣好的話很多建筑垃圾都可以賣,一晚上能賣三四十。
我是喪尸我睡兩小時就行,有時候從天黑撿到天亮,工人師傅上班了,我才走。
然后這事就在學校傳開了。
怎麼說呢。
原先大家看我的眼神里是討厭。
現在多了一層瞧不起和憐憫。
王婼婼挽著呂芽,把中午吃剩的飯倒進我飯盒里,笑道:「學霸多吃點,聽說你窮得去工地撿垃圾,吃不起飯的話,我們還有很多剩的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