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來,那個男人和我媽鬧分手,我媽把失戀的氣全部撒到我身上。
她將酒瓶砸向我:「蒼蠅不叮無縫的蛋,一定是你這個賤人勾引了他!你和你那死鬼老爸一樣都是賤人!」
那段時間,我被外婆接到鄉下。
直到外婆去世那年,我才因為孤苦無依又被送了回來。
只是自此以后,再也沒有人在意過我委不委屈。
我也嘗試過向我媽祈求母愛,但是我忘了,人能索取到愛的前提是被愛著,而在她眼里,我只是一個給她人生抹上污點的存在。
等回過神來時,我的視線里一片朦朧。
記憶中外婆那張蒼老的臉漸漸化作了陸哲鑫的面容,莫名的,我張開手抱住了他。
陸哲鑫身體僵直了一下,淺淺拍著我肩膀回應我。
「陸哲鑫,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吧。」
「嗯。」
我自嘲地苦笑:「第一次見你時,我不是故意招惹你的,那次,我是……真的無家可歸了。」
話落,拍著我肩膀的手掌停了一下,我感覺到擁抱我的力度在慢慢收緊。
直到耳邊落下一個濕濡的輕吻。
虔誠而小心翼翼。
陸哲鑫的聲音在耳后輕輕蕩開:「別怕,哥哥帶你回家……」
15
ACCA 的課業不輕。
偶爾沒課的時候,我還是會到陸哲鑫的工作室幫忙。
有課時好幾天見不到,陸哲鑫也會一有空就來教室陪我上課。
因為別墅成了新的辦公場所,陸哲鑫在外面另租了一套房子。
我責怪他浪費錢,畢竟根據之前的經驗,我覺得他生活并不富余。
但陸哲鑫只是微妙地看了我一眼,言簡意賅地答:「現在和他們住不方便了。
」
我一開始沒明白有什麼不方便。
可直到他和我說,他在家里養了一只會后空翻的貓時,我才覺得這事就很離譜。
房門在身后被重重合上。
我環顧了下空蕩蕩連一根貓毛都沒有的客廳,問:「你家那只會后空翻的貓呢?」
陸哲鑫垂眸定定看著我,明知故問:「你不是不相信嗎?怎麼還過來了?」
「總、總要眼見為實嘛。」
我解釋得毫無底氣,陸哲鑫笑了下,低頭吻住了我。
細密的吻從唇角一路下滑到脖子、鎖骨……
我聽到他在我耳后喘著重息:「會后空翻的貓沒有,會做俯臥撐的你要不要?」
俯臥撐?
我迅速反應兩秒,然后火辣辣的灼熱感從脖子直燒到了耳根。
后續的一切如夢似幻。
第二天醒來時,我渾身酸痛到不行。
我低聲暗罵了句:「狗東西」。
一抬頭,就看到陸哲鑫裹著個浴巾走了出來,朝我挑了挑眉:「還有力氣罵?昨晚沒折騰夠。」
我下意識卷起被子保護自己,然后聽到他輕描淡寫地哼笑:「全身上下就嘴最硬。」
我:「……」
16
學期期末,我從圖書館出來時,撞見了一張熟悉的面孔,邱離。
「你是哲鑫哥女朋友吧,能找你談談嗎?」
顯然來者不善。
果然,我們到校外一家咖啡廳剛坐下,邱離就迫不及待開口。
「我聽說哲鑫哥一直養著你。」
她看著我語笑嫣然,但眼神里卻是明晃晃的鄙夷,仿佛我是被陸哲鑫包養的女人。
我不甘示弱:「他白手起家的錢他樂意,有什麼問題嗎?」
言外之意,我花我男友的錢,關你屁事。
果然,邱離聽到后臉色變了。
大概沒想過我會這麼理直氣壯,她冷冷笑了一聲:「白手起家?」
「你自認為很了解哲鑫哥對嗎?那他有沒有告訴過你,他家在南城是數一數二的富豪。」
我:「……」
「哲鑫哥當年第一筆啟動資金是他媽媽給的。」
「如果不是他跟他爸關系不好,現在他早就回家繼承公司了。」
「怎麼還會在這里開個破游戲工作室。」
咖啡廳里,人來人往的嘈雜聲音仿佛變得微弱。
我難以置信地盯著邱離那張眉飛色舞的臉,任憑她講述著一個陌生的陸哲鑫。
和家里鬧翻拒絕出國,含著金湯匙的富二代……
和陸哲鑫在一起這幾個月,我們也曾好幾次聊到過家庭話題。
陸哲鑫知道我有一個拋棄妻女的爸,還有一個酗酒嫌棄我的媽。
可我卻從來不知道他家里做什麼。
我將我內心深處的傷痕在他面前一層層剝開,卻最終還是沒能換來等價的坦白。
我清晰聽見邱離走之前說的最后一句話。
——「對了,哲鑫哥應該也沒告訴過你吧,我和他已經訂了親,他是不喜歡我,但我們兩家門當戶對。」
17
門當戶對。
多麼現實而諷刺的四個字。
也許陸哲鑫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走不到最后,所以也沒打算把他的家庭展露在我面前。
可他明明說過, 他和邱離沒關系的。
他明明說過,要帶我回家的……
那天我躲進宿舍被窩里,一條條翻看著我和陸哲鑫的聊天記錄。
他會害怕我不吃早餐,大清早就到宿舍樓下給我送吃的。
他會在知道我險些被人侵犯后,在陽臺抽了一夜的煙,心疼地將我擁進懷里。
我每次生理期他比我都記得更清晰,我所有不能吃的東西他都知道。
我們做著世界上最親密的事情。
可現在,我卻覺得,那個陸哲鑫無比陌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