照片上那個小孩脖子上戴著一把鎖,神情欣喜地攥著兩個不同人的手指,大人并沒有露面,這一幕像極了幸福的三口之家的模樣。
而那只熟悉的大手袖口,還有個刺繡。
是去年結婚紀念日的時候,我親手繡上去的。
蘇文彥很喜歡,在任何重要場合都會穿著這件襯衫。
他說:「就像是我的笑笑,時時刻刻陪在我身邊一樣。」
而那個孩子脖子上的鎖,和我同蘇文彥當年,為我腹中的孩子選的一模一樣。
我笑了。
原來,一把長命鎖可以送給兩個孩子保平安。
我剛回到家里,蘇文彥已經坐在沙發上等著我。
蘇文彥激動地抱著我轉了一個圈,看我沒什麼反應,又將我小心地放在沙發上。
「笑笑,是有哪里不舒服嗎?」
我怔怔地看了他許久:「蘇文彥,你還愛我嗎?」
他一愣,隨后在我唇上輕啄一下:「說什麼傻話,我只愛你。」
他的表情不像說假話,我卻忍不住閉了閉眼。
他愛我。
那他為什麼選擇了,我最恨的那個人。
他明明知道,我最恨的,就是搶走我的父親,害死我母親的小三母女!
可能是我情感太強烈了。
我突然感受到,沉睡的系統,似乎有了醒來的跡象。
5.
因為我的懷孕,蘇母急忙趕來想照顧我:「這些年辛苦你,蘇文彥工作忙,也不明白女人需要的東西,我們大肆購物一下?」
她眉眼的喜色作不得假,蘇文彥也笑了:「去吧,和媽逛逛,但是一定要注意保護我們的寶寶。」
我垂了垂眸,突然問:「真去上班?」
蘇文彥頓了一下,隨后又像往常般吻了吻我的額頭。
「乖,我等會去接你們。」
語氣溫柔繾綣,還是那般老夫老妻之間的甜蜜。
我卻莫名有些反胃。
但我忍住了,笑著松開他,看著他溫柔地幫我打開車門。
他的側臉,棱角分明,帶著幾分銳氣,跟當年那個能為我拼命的人沒有半點變化。
手上做著為我做的事情,也和當年一樣。
可莫名地,我卻感覺到我們之間,有一道鴻溝。
最后,我們還是沒逛成街。
剛上車沒多久,我就因為懷孕整個人變得嬌氣起來,暈車得嚴重干嘔起來。
蘇母擰眉,司機也直接轉了個方向盤,往醫院開去。
我詫異。
司機:「蘇總交代過,您有任何不舒服,就必須馬上去醫院。」
剛到醫院沒多久,蘇母接了個電話先走了。
我聽著醫生的耐心交代,最終還是拒絕了住院的建議。
走出醫生辦公室,我剛要下樓,余光看到了一道眼熟的身影。
是蘇文彥。
我怔了怔,剛想上前,就看到了他的手里,抱著一個孩子。
他輕輕晃動臂彎,神情寵溺,就連孩子用帶著口水的手在他的襯衫上亂蹭他也絲毫不在意。
儼然一副好父親的模樣。
我的心猛地抽搐。
這一瞬,我突然有種感覺。
他和孩子才是一家人,而我,竟然是搶占孩子父親的罪人。
……
蘇文彥一直很喜歡小孩子,經常前去孤兒院捐款,但他從來不會抱小孩。
我笑著問了幾次,他總說他的每一件襯衣,都是我送的。
他不允許被別人觸碰。
特別是小孩,萬一弄臟了衣服,他會心疼死的。
但現在……
他讓一個小孩,隨意臟了他的每一個我送的東西。
果然,親生的就是不一樣。
我的孩子這時候出生,真的會幸福嗎?
我垂眸,突然不想回家了。
我轉身再次進了醫生辦公室:「醫生,幫我安排住院吧。」
6.
躺在病床上的時候,我腦海里突然浮現出,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的少年郎。
那時,我媽被逼自殺,給她入土為安的那天夜里,我在最崩潰的時候,被齊雨月反鎖在樓梯間。
我從小怕黑,漆黑一片的密閉空間讓我呼吸加劇,外面的打雷聲更加刺激了我的神經。
害怕和母親去世的悲痛向我襲來,我潰不成軍。
而那個時候,樓梯間的門被踢開,蘇文彥著急又心疼地沖到我身邊,抱起我。
他說:「笑笑不怕,我在。」
那瞬間,他就像是神明一樣,拯救落難的我。
也是那時,他徹底走進我心里。
以至于系統發布的三個任務中,我沒有一絲猶豫,就選擇了攻略蘇文彥。
我成功了,但我沒選擇走。
……
「啪!」
打火機的聲音,將我拉回現實。
我抬了抬眼,透過病房的玻璃,我看到正在抽煙的蘇文彥。
煙霧繚繞之間,他的眉宇中有些我不理解的哀傷。
一點都沒有,那個瘋批反派該有的狠厲。
莫名地,我突然想到我拒絕系統脫離世界時。
那個冷冰冰的系統,第一次說出了帶有感情的話。
它說:「我帶過幾十個宿主。相信男人、相信愛情的,最后都沒有好下場。」
我當時愣了愣,最后還是堅定地說:「我可能不相信愛情,但我相信他。」
「我不賭我能贏,我賭我不后悔。」
再后來,系統就徹底沉睡了。
現在想想。
也許當時我相信了系統的話,脫離世界直接回家,就不會經歷這些痛徹心扉的背叛。
蘇文彥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視線,轉頭看了看我,連忙掐滅了煙,再朝著自己扇扇風,試圖將身上的煙味散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