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出發前，遠在斯里蘭卡度假的毫不知情的蘇瑤，卻一連著給江肆打了十幾個電話，見無人接聽，她便發了兩條短信：

【我明天就回國了。】

【可以約你嗎^^？】

一旁的陸聞笙自然是看到了。

他只是笑了笑，拍拍江肆的肩膀。

云淡風輕地說了句：

「你胃口倒挺大。」

「誰的女人你都敢碰。」

接著，江肆被一幫打手拖進了一個房間。

起初，陸聞笙只是想給他一些教訓。

直到其中一個手下出來，將那枚微型攝像器遞給了陸聞笙。

……

我被陸聞笙帶進那個房間的時候，江肆已經被折磨得不成人樣了。

陸聞笙拿槍抵著我的脖子，面上溫潤地笑著，語氣卻森然：

「真是讓我意外啊。」

「阿綰，你猜猜他是誰？」

我盯著江肆那面無表情的臉，他的眼睛里只有冰冷和死寂，完全沒有一點活人的情緒，像是一尊沉在黑暗里的冷酷雕像。

盡管如此，我依舊能將眼前的人和記憶中那個意氣風發、眉眼桀驁狠厲的少年江肆重疊起來。

我眼里蓄起恨意，咬著牙道：

「劈腿的賤人。」

陸聞笙佯裝驚訝：

「這家伙是個警察，你居然不知道？」

我瞳孔驟然睜大，一臉驚恐地看了看他，又轉頭看了看江肆。

短短十幾秒，我用盡了畢生最大的演技。

陸聞笙沉默地看了一會兒，將抵在我脖子上的槍遞到了我面前。

他言簡意賅，一如江肆當年說的那兩個字：

「你來。」

我有些恍神。

怎麼辦？

將子彈打在自己身上會怎麼樣？

底下就是萬丈深淵，如果江肆注定墜落，那我也不想安全著陸。

「阿綰不會用槍嗎？」

「我教你。」

陸聞笙沒有給我太多猶豫的時間，他將手掌覆在我略微顫抖的手背上，將那把槍對準了江肆。

江肆抬起了眼，他看著我。

那是我們最后一次對視。

透過眼淚、苦水和骯臟的空氣，我好像回到了君臨山那個凄冷入骨的雨夜。

江肆摟著我，吻著我，深深注視著我。

眼里堅冰消融，有點點星火。

我永遠記得，那是他的第一句承諾：

「乖寶，不會再讓你沾血了。」

扳機扣動，槍聲響起。

我沾上了江肆的血。

13.

陸家書房里。

我接過陸聞笙手上的槍。

朝他擠出一個慘慘的笑：

「我們會沒事嗎？」

陸聞笙淡淡道：

「沒事，再撐一會兒，我們的人就到了。

「綰綰，守好窗戶，知道嗎？」

我點了點頭。

陸聞笙很滿意地點了點頭：

「乖孩子。」

他握著另一把槍，移步至電腦前，迅速清除銷毀著電腦里的犯罪證據。

與此同時，門外的警察在持續破門，伴隨著用喇叭擴音傳進來的試圖談判的聲音。

然而陸聞笙的書房門采用的是最尖端的構造，短時間內難以從外部突破。

而密碼也只有陸聞笙本人知道。

因此，在特種警察破窗而入之前，這四四方方的書房，就成了我的審判場。

「嘭——！」

密閉空間里的槍聲震耳欲聾，我手中的槍發射出的子彈迅速刺穿空氣，打中了陸聞笙操作鼠標的那只手。

等他反應過來想要拿槍時，我已經用連續兩顆子彈刺穿了他的另一只手臂。

我疾步上前，將桌上的那把手槍握在手里，順勢抵在了他的頭上。

陸聞笙顯然是痛苦的，他臉色慘白，神情中罕見地流露出一絲脆弱。

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他，淡淡道：

「聞笙，打疼你了，可別怪我。」

而他臉上的不可置信和迷茫只存在了一秒。

很快他就整理好表情，從胸腔里發出一絲戲謔般的悶笑：

「太驚喜了。」

「馴養了兩年的狗居然還是一條狼狗。」

「綰綰，原來你還是有點硬骨頭的。」

我抬起另一只手，在陸聞笙的耳側又開了一槍。

他應激性地耳鳴，眉頭狠狠皺著，依舊沒有閉嘴：

「我想起來一件更有意思的事。」

「兩年前你親手打死的那個阿成，也是跟你一伙的吧。」

「那種感覺怎麼樣，綰綰。」

我生生抑制住一槍崩了他的沖動。

如果只是要他的命，那麼曾經的我和江肆有無數的機會殺了他。

死一個陸聞笙，對于他背后的黑惡勢力來說，不過是換個頭目罷了。

金翎集團的背后，是無數條盤根錯節向深淵延伸的黑色產業鏈，是密密麻麻活在陰溝里的社會蛀蟲。

將它們連根拔起，鏟除干凈，還東城一片河清海晏的盛世，才是我們臥底多年的真實目的。

我揚手，面無表情地狠狠扇了他一耳光，緊接著伸手撬開他的嘴，將槍管硬生生地㨃了進去。

我看著他，語氣冰冷道：

「你怎麼敢用這種語氣提起他的。」

陸聞笙姿態狼狽，眼角卻依舊彎著，目光一寸寸下移，試圖再次將我看個遍。

該死的賤胚子。

我也笑了，另一只手將槍往遠處一扔，指尖掐進他手臂上的槍傷里。

用力攪動翻滾，幾乎要將他的血肉挖出來。

「笑吧聞笙，在你被執行死刑之前，還有很長一段折磨時光要熬。

」

「趁現在就多笑笑。」

陸聞笙終于笑不出來了，他痛苦得青筋暴起，額間滲出了汗。

大批持槍的警察破門而入的那一瞬間，我松開了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