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當作替身養在地下室的第三年,他的白月光回來了。
晚宴上,那個女人用酒潑了我一臉,神情譏諷,口型卻是兩個字:
「快跑。」
后來我跑了,白月光卻死了。
他毫不費勁地找到了我,眼神晦暗:
「回來吧,乖乖。
「不會再讓你受委屈了。」
1.
這是我留在陸聞笙身邊的第三個年頭。
兩年來的每個日夜,我都是在陸家別墅的地下室里度過的。
當年蘇瑤遠走高飛后,陸聞笙就將我當作她的替身,把我鎖在這里,長達兩年。
時至今日,我仍然記得他那惡魔般的低語:
「你得把瑤瑤賠給我。」
「用你自己來賠。」
他時常留在我這里,抱著我睡上整整一夜。
他對我做過最多的一件事,就是在昏暗的夜燈下,卡著我的脖子,仔細端詳我的臉。
仿佛想要看清我和蘇瑤所有的相似之處。
但我不在乎。
我只會輕輕勾起一個笑,將他的嘲諷悉數收下。
或許是我足夠乖順和迎合,陸聞笙終于在一個月前將我放了出來。
他命人在偌大的陸宅里為我收拾出一個小房間,允許我去花園里曬曬太陽。
即便如此,我的活動范圍依舊只能在陸家別墅里。
每一位傭人都是監視我的眼線。
他們表面上恭敬溫和地喊我「夫人」,背地里卻將我一整天的行為一五一十地報告給陸聞笙。
于是我變成了真正的金絲雀,被嬌養的菟絲花。
除了看書澆花,就是學著怎麼烹飪合陸聞笙胃口的飯菜。
每天照鏡子的時候,我總是習慣性地數著身上的傷痕。
那些瘆人的傷疤大多數是兩年前留下的。
那時候的陸聞笙是個活閻王,將他對蘇瑤愛而不得的憤恨盡數發泄在我的身上。
那個地下室,更像是座精致血腥的牢籠。
盡管如此,鏡子里的我卻冷冽地笑著。
或許這樣下去,總有一天我就能找到機會卸下陸聞笙的心防。
找到這個東城最大犯罪集團頭目的犯罪證據。
陸聞笙所掌控的金翎集團,其前身正是惡名昭著的暴力組織玄派。
陸聞笙的父親陸遠便是玄派的創始人。
陸遠早年從一個游手好閑的街頭混混到后來搭上了時代東風的便車,搖身一變成了東城富商,手底下自然有許多不干凈的生意。
而繼承到陸聞笙這里,這個黑幫起家的金翎集團已經成長為涉及五大領域的中型企業。
除了暴露在陽光下的產業,金翎集團內部更存在著私人貸款、傳銷、娛樂甚至電詐等黑產。
陸聞笙不是什麼溫室里的公子哥,他弒父弒親,架空旁系,最后徹底接管了金翎集團。
他本人也被洗白成杰出企業家。
而我便是警方安插在陸聞笙身邊的臥底。
這個世界上知道我臥底身份的,只有三個人。
一個是我的上級,另一個是我死去的同僚,還有一個……
我正在出神,管家已經敲開了我的房門。
她恭敬地遞上一個手機:
「夫人,先生找您。」
在陸家,我是不被允許跟外界聯系的。
我面無表情地接過那部手機,將它放在耳邊。
「綰綰。」
男人嗓音低啞,蠱意極深。
我知道,那是淬著毒的地獄來音。
2.
「收拾一下自己,今晚帶你出去。
」
我心底微訝,卻沒有多問。
只是輕聲回應:「好的。」
陸聞笙掛了電話,而我也起身梳妝打扮。
我并不知道陸聞笙要帶我去哪里。
場合是否重要,又是否有我能捕捉到的線索。
拋開這些不談,這是兩年來我第一次能出門透透氣的機會。
今夜總歸值得期待。
直至我挽著陸聞笙的手臂,走進富麗堂皇的盛宴廳,看到人群里眾星捧月的蘇瑤。
我才意識到,這是為蘇瑤接風的晚會。
我不該來。
不僅僅因為蘇瑤是陸聞笙心尖上的白月光。
更因為她,就是知道我臥底身份的第三個人。
從骨頭深處滋生的痛楚一直蔓延到心臟,像是某種后遺癥,疼得讓我有些喘不過氣來。
在我竭力抑制住身體的顫抖時,蘇瑤也注意到了我。
她烏發紅唇,媚骨天成,美艷不可方物,連帶著發絲都是精致的。
只是現在的她,神情是淡的,眼底是冷的。
此刻正直勾勾地盯著我看。
她這一眼瞧過來,無疑連帶著在場眾人的目光都投注在我身上。
陸聞笙仿若未覺,神色不變。
他看著蘇瑤,嘴角挑了挑,嗓音低淳:
「蘇小姐,久違了。」
蘇瑤笑得風情,踏著高跟一步步踩過來,俏皮地朝陸聞笙眨了眨眼。
她指尖撫上他胸前的西裝,挑逗意味十足:
「兩年不見,聞笙哥怎麼跟我生疏了?」
「你從前,最喜歡叫我瑤瑤了。」
語氣無辜,仿佛兩年前毅然毀掉他們之間的婚約后瀟灑出國的人不是她。
陸聞笙沒有說話,只是定定地看著她。
蘇瑤歪了歪頭,視線轉到我身上,上下打量著我,像是在看什麼臟東西。
為了遮蓋住身上的傷痕,我今晚只穿了一件緞面長袖禮裙。
「這就是你給自己找的新玩具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