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她說的應該是優秀企業家訪談。
那是省臺做的一個節目,我在那個節目中出鏡接受采訪了,可能無意中被她看到了,就特意找上門來了。
她居然還夸我有出息……
這是第一次,我媽她,在我面前貶低我姐和我弟,卻獨獨夸獎了我。
我媽輕輕握住我的手。
那手溫暖干燥,是我想象中母親會有的手。
她眼睛里發著光,似乎有著無限的愛意:「朝朝,媽媽真為你驕傲。」
在我 24 歲這年。
我終于得到了年少時求而不得的母愛。
輕而易舉,唾手可得,正如沈玠所說的那樣。
哪怕過了期的母愛早已不是兒時的味道,但也算是讓兒時的遺憾和心結,得到解脫。
我媽說,那時我進去還不到一年,弟弟就在放學回家時被汽車撞了,搶救無效,意外身亡。
弟弟去世后,她和我爸兩人天天吵架,從爭吵到大打出手,最后走到了離婚的地步。
姐姐跟著爸爸,我媽獨自跑到外面打工,后面在打工的那個工廠,她又嫁給了個老實本分的男人,兩人一起又生了個同母異父的妹妹。
她說這個妹妹有多麼不聽話,多麼牙尖嘴利,比不上我小時候一半乖巧懂事。
我安安靜靜地聽著。
她說不下去了,漸漸停了下來。
遲疑了一下,她小心翼翼地問我:「朝朝,你是不是很恨我?」
我搖頭:「我曾經很愛你,但那時候你并不愛我,你只愛姐姐和弟弟,我在你心里是一個隨時可以犧牲和丟棄的物品。」
「媽媽,當愛遲遲得不到回應,我也是會收回的。」
「對不起,朝朝,是媽媽對不起你。
」
她捂著臉,痛哭了出來。
我不知道她的歉意和哭聲,有幾分真心幾分假意。
但是我已經不在意了。
真好。
我終于,徹徹底底和我黯淡無光的前半生,和解了。
13.
送走我媽,我終于鼓起下定決心要跟沈玠好好談他。
走到沈玠房門前,我想了想,敲響了他的門。
敲了幾聲,又等了會,沒人來開門,反而聽到重物倒地發出的沉悶聲響。
我一下急了。
擰開把手發現沒鎖,直接推門進去。
屋內的一切讓我肝膽俱裂。
輪椅倒在一旁,沈玠蜷縮在地上,臉色慘白,滿頭細汗,脆弱得像張紙。
我的心都碎了。
沖過去抱住他,就像抱住了一把骨頭。
我終于崩潰了,語無倫次地絮叨:「先生,你哪里不舒服?我去喊周醫生,你等我,我去給周醫生打電話,周醫生可以救你,周醫生可以……」
我連滾帶爬去找手機,卻被沈玠拽住手腕。
「朝朝。」他痛得嘴唇發白,還虛弱地對我笑,「真好,你又愿意跟我說話了。」
一句話,讓我摧心剖肝,痛徹心扉。
我淚如雨下:「對不起,對不起,對不起……」
他聲音輕如飛絮,有些委屈:「朝朝啊,下次能不能不要冷戰,你可以生氣,可以對我發脾氣的,就是不要不理我,我受不了。」
我泣不成聲,啞著嗓子哀求:「先生,你去做手術好嗎?求求你了,做手術吧。」
「別哭。」沈玠捧起我的臉,溫柔地給我擦眼淚,他眼睛里閃著細碎的光,看著我道,「比起茍延殘喘,我想有尊嚴地死去。」
「周忱不是神,他救不了我。」
「最后的時間,有你陪在我身邊,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。」
「朝朝,你能理解我的,對吧?」
我不能理解,也不想理解。
我很想大聲反駁。
但是觸及沈玠的眼神,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。
只能默默流淚。
淚水都哭干了,我對他說:「沈玠,我可以一直陪著你,但要用妻子的身份。」
頓了一下,我珍而重之地輕聲說道:「我們結婚吧。」
沈玠眼睛忽然亮得驚人,喜悅無所遁形,可不過短短一瞬,那喜悅又變成了無聲的痛楚,他眼睛里盈滿了痛苦:「可是朝朝,我就快死了。」
這句話就像顆炸彈,瞬間引爆了我。
我一把推開他,怒不可遏地說道:「我不管不管不管!你不娶我,我就立馬辭職,搬出沈家,我保證你永遠都找不到我!」
沈玠妥協了。
他伸手抱住我,緊緊抱住。
猶如溺水之人抓住唯一浮木。
14.
我們去民政局領了證,沒有辦婚禮。
只請周忱、呂欣,還有幾個相熟的朋友和同事一起吃了頓飯。
在飯桌上,我開心極了,喝了很多酒,又哭又笑。
沈玠并不阻止,只是在一旁安靜又溫柔地看著我。
不知道從何時起,他看我的眼神從溫和變成了溫柔,鋪天蓋地的溫柔。
令人心安,又讓人沉醉。
最后我喝醉了,暈暈沉沉被沈玠帶回了家。
我們的新婚之夜,就在我的一夜宿醉中度過了。
早上剛睜開眼,就撞進沈玠溺死人的溫柔眸光中。
他靜靜地看著我,愛意不加掩飾:「早啊,朝朝。」
他好像很喜歡叫我的名字,尾音繞在舌尖,繾綣情深。
我也很喜歡聽他叫我的名字,次次心動。
我仰頭,一口親在他的下巴上:「早啊,先生。」
他揉了揉我的臉,悶悶地笑:「怎麼還叫先生。
」
「那叫什麼……」我眼珠滴溜溜一轉,用膩死人的聲音調侃道,「老公?哥哥?愛人?丈夫……」
我說出一個稱呼,沈玠眸色就轉深一點,最后「丈夫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