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褚弈,我們已經分手了。」
褚弈扯了扯領帶,打開車窗,點了一支煙。
「我以為過了這些天,你已經冷靜了。」
「夢夢,你到底想要怎樣?」
我摘下項鏈還給他。
「褚弈,你是以為我在和你鬧別扭嗎?」
「我不是小女孩,我沒那個時間。我們相處一年,在一起三個月,你平心而論,我們真的有感情嗎?」
「你自我、驕傲,你需要身邊站著一個冷靜完美的女性,你以為我經歷過生死,是你要找的那個,可我不是。」
褚弈倚著車窗,沒回頭。
「我承認,當初在一起有些草率,可我在發現我忘不了阿澤的時候,當場就和你提了分手。」
「我做得不好,但我從開始到結束始終坦誠相待,我不想拖著你,你也并不是非我不可,你為什麼就不肯放手?」
煙光劃過,褚弈關了車窗,他回頭,神色戚然。
「夢夢,他就那麼好?讓你念念不忘?」
「他不好,但我只愛他。」
17.
褚弈的眼神瞬間黯淡,他低頭一笑,輕輕點了點頭。
「好,我和你分……」
滴——!
突起的汽笛聲打斷了褚弈的話。
緊接著我就感覺身子猛地沖向前,我下意識地回頭尋找阿澤。
我看見了他!
阿澤從后座飛身撲向我,他將我護在懷里。
熟悉的懷抱,真實的觸感,我貪戀地擁緊他。
【別怕寶寶,我在這,沒事的。】
「阿澤。」
我仰著頭看他,手撫上他的臉。
我真想他啊。
【別哭寶寶,是個小車禍,你安心等著警察來,你不會有事的。】
「那你別走,你陪著我好不好,你陪我,我就不怕。」
我死死地抱住阿澤,眼淚止不住地往出涌。
阿澤笑著撫開我臉上的碎發,俯身輕輕吻了我一下:
【寶寶乖,睡一會,我在這陪你。】
阿澤的話最能讓我安心,我點點頭,將自己埋在阿澤懷里。
遠處有警笛聲傳來,越來越近。
【寶寶,真想就這麼抱著你,可我沒時間了,你要好好的,好好活著,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。】
阿澤的聲音越來越小,我的懷抱漸漸空白,我死死抓著他的手。
「別走,我求你別走,或者你帶我走吧!你帶上我好不好,別再丟下我了,求你了!」
「阿澤!阿澤!別走!別……」
我手中的觸感漸漸虛無,我狠狠攥住,我掙扎著想起身,卻眼前一黑,沒了意識。
……
18.
我醒來的時候,已經是七天后。
我身上插著各種管子,母親守在我的床前,正暗自抹淚,見我醒了忙急著去找大夫。
我被大夫檢查一番,最后確定我沒什麼問題。
原來那天褚弈車停在路上,被后面的貨車追尾了。
我擔心道:「褚弈呢?」
「他沒事。你們倆命大,貨車是擦著邊過去的,褚弈都是皮外傷,兩三天就出院了。」
母親拉著我,聲音哽咽。
「倒是你,明明傷得不重,卻一直都沒醒過來,大夫說是你自己想放棄生命……」
母親說不下去,背身默默流淚。
父親拍了拍她,回頭繼續說:
「聽大夫說送醫院來的路上,你一直喊著阿澤的名字。」
「囡囡啊,你就這麼放不下他嗎?甚至寧可不要自己的生命?你這樣讓我和你媽媽怎麼辦啊!」
我看著天花板,輕聲開口:
「不會了,不會再有這樣的事了。」
因為阿澤已經走了。
19.
醒來那天,褚弈來看過我。
他很愧疚,不停地和我道歉。
我笑著擺了擺手。
「不怪你,誰也沒法預料的,你要真覺得不好意思,就把分手的消息公開吧。
」
褚弈看著我,欲言又止,他停了幾秒,隨即微笑著點頭。
「那合作……?」他問。
我急著坐起身。
「合作還是要繼續的,我不能沒了愛情,再沒了事業不是?」
出院后,我整理好自己,真真正正地重新來過。
我開始認真做設計,瘋狂接單掙錢。
可能是因為我抑郁過又死過一次,我設計的作品總是充滿靈性,只用了幾年就成為行業頂尖水平。
而我和褚弈公司的合作也越來越好,后來兩家干脆合資成立了一個設計公司,褚弈出資我出力。
后來,褚弈打趣,說我做合伙人,比做女朋友更合適,幸好我當時堅持不要他,不然他就失去一個好的合伙人了。
我笑著回應,趁機敲了他一個百分點的股份。
我的父母也沒再催我結婚,我能努力活著,對他們來說就已經很欣慰了。
我將他們接到身邊,拼命掙錢,努力給他們最好的生活。
20.
偶爾,我也會去和阿澤的那個家。
在那里坐坐,看看過去。
只是自打我車禍醒來,我再也聽不到阿澤的聲音了。
可我記得,他最后叮囑我,叮囑我要好好活著。
我聽話,那就好好活幾年,替阿澤好好看看這個世界。
21.
二十年后。
父親已經去世三年。
安排好母親的后事,我回了和阿澤的家。
我開了電腦,存好定時郵件發給了褚弈。
我化了妝,穿上阿澤當年給我訂的婚紗,拿著那張藏寶圖,平靜地打開了燃氣。
我的身子飄起,我回到了當初那個海島。
我的愛人,站在山洞的高臺上,笑著對我伸出手。
我今年 48 歲,來赴 88 歲的約定。
謝澤,好久不見。
-完-
半嶺石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