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你且聽下去。」我笑了笑,「我在棺木里逐漸窒息,但卻在某天醒了過來,甚至能聽到棺木外人來人往的講話聲。呼叫求救皆沒用,聽了鄉民聊天我才得知,原來距離我去世已過百年,而我早已變成了一具死不了的尸體。」
「我每天都在棺木內自言自語找樂子,但奇的是這些百姓均聽不到,唯獨一人。」
「李逸?」
我點了點頭。
「我請他將我的棺木挖開,他被嚇壞了,但卻還是可憐我的遭遇將我帶出去安頓。他為文官,彼時朝廷早已破敗不堪,皇帝每日只想長命百歲之道,李逸表面與我交好,卻為了升官將我的存在報告了朝廷,一群人想將我放在火上烘烤研制長生之術,后來我逃了出來。李逸良心未泯,將我重新埋入棺內躲過了一劫。」
「為何李逸能聽到你說話,你可曾想過其中緣由?還有,你說你引他將你的棺木挖出來,你又怎麼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,定會幫你行此事?」
我抿了抿唇,「我可以不說麼?」
周衍眸色微動,「當然。」
我低頭說了句,「謝謝。」
周衍未動,卻突然開口。
「蔚桃,你可曾……怪罪過他們?」
我不懂他這話是什麼意思。
周衍繼續說道,「一位戰功顯赫,卻將糟糠妻釘于棺木之內;另一位滿口許諾,卻轉手將你賣給朝廷。他們負了你的真心,你可曾怪罪過他們。」
我搖了搖頭,看著周衍的雙眼,「我只希望,以后我愛的人,莫要再騙我了。」
我注意到了周衍,緩慢移開了視線。
08
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,在得知我的故事之后,周衍對我的態度變了。
我能明顯感覺到他在討好我。
我猜大抵是自己的悲慘經歷讓他終究對我有了那麼微弱的同情。
這天周末,周衍居然破天荒地要帶我出去走走。
我望著門口的大太陽,并不怎麼想動彈。
周衍卻說,「你不是喜歡現代人的衣著打扮,之前那套并不適合你,今日我有時間帶你去買兩件。」
「你不是說我不能穿麼。」
「我評估了你的肌膚狀態,應該無礙。」
我嘟囔,「行不行反正就是你一個人說得算唄。」
周衍沒聽清,「什麼?」
「沒什麼,我說去去去。」
周衍大出血,十分豪橫地給我買了不少好看的裙子。
我看著鵝黃色的裙子開心的不行,仰頭問了句周衍,「我好看嗎?」
問完,我們倆都沉默了。
大概是都不約而同地想到了之前那天我脫光了衣服站在門口,近乎崩潰的詢問。
我扭過頭想錯開話題,周衍卻沒有移開視線。
他「嗯」了聲,說了句,「好看。」
街上行人多。
我頭一回出來,控制不住地四處張望。
突然右手被周衍用力一拽,我嚇得整個人往周衍身上撲過去。
再回頭,一輛自行車從我剛才走得地方經過。
周衍皺眉,「不看路?」
我吐了吐舌頭,「走神了。」
周衍嘆了口氣,溫熱的手抓住我的冰涼的手,我一愣,看向周衍。
周衍錯開眼神,虛咳一聲,「3000 多歲了,老胳膊老腿也不禁撞。千年的文物,寶貝些總沒錯。」
我低頭輕笑。
五指張開,順著周衍的手慢慢滑進去。
十指緊握。
我看到了周衍的耳根,難得飄出了一絲淡淡的紅。
那天我們就牽著手,撐了把黑色的傘,走遍了大街小巷。
風景我已經不記得了。
我只記得周衍的手心滾燙。
只不過所有的曖昧在進家門之后都結束了。
周衍又恢復了冷冰冰的樣子。
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,不過我覺得還是得添把火才行。
深夜,周衍已經回了房間休息。
我抱著枕頭敲了敲周衍的房門。
「周教授,您睡了嗎?」
周衍起身開門,我揉了揉眼睛,「我身體不舒服。」
果然,聞言周衍立刻神情緊繃,「怎麼了,是哪里覺得刺痛?」
「我也說不好,反正就是怪怪的。」說著我指了指胸口,「就這,特別不舒服。」
周衍將放在床頭的眼鏡戴上,神情嚴肅地問我,「疼得厲害?你先把衣服掀開,我看一下皮膚表面是否有異狀,然后帶你去研究所檢查。」
我紅著臉躺在床上,將上衣掀開,周衍俯身的空檔,我慌忙雙手勾住他的脖頸,使勁兒親了一下他的臉頰。
周衍愣住。
我捂住雙眼不敢看他的表情。
「又不疼了?」
我「嗚」了聲,「不是,是我想你想的心疼。」
我說完,周衍便笑了。
舌尖抵了抵腮,「會騙人了,嗯?」
我咧嘴笑。
周衍卻說,「現在還不行。」
我不明白,「不行什麼?」
「蔚桃,下周我們搬家吧。」
09
最近周衍很忙。
經常加班,甚至有時候等我醒的時候,才發現他一夜未歸。
我奇怪,我的墓穴不是都已經整理完了麼。
整天忙什麼呢。
這天我才睡下,突然房間所有的燈熄滅了。
我抹黑起來想查看情況,剛走到門口右手卻被人抓住。
我嚇了一跳,卻見到是周衍。
他穿了件黑色的衣服,已經快要融入黑夜了。
「你干嘛啊?」
周衍看著我,「車已經停在樓下了,今天搬走吧。
」
「啊?今天就搬?」我奇怪,「可是已經凌晨兩點了,你不要睡覺麼?」
「那邊收拾好了,到了再睡也來得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