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連克死三任夫君之后,皇上忙不迭地把敵國新來的質子許給我。
新婚之夜,我的新任夫君白著臉坐在床邊,卻還故作鎮定:「我、我不信什麼克夫之說!」
我拔下簪子,點點頭:「哦,我也不信。」
「因為他們都是我殺的。」
1
我是大齊歷史上唯一的女侯。
我們家世代為將,三世襲爵,可到了我這代,父母戰死沙場,只留我一個女兒。
皇帝感念我們家世代忠良,破例將爵位封給我。
于是我以一介女子之身,成為大齊的清遠侯。
本來這就夠讓我名噪一時的了,不過我很快因為另一件事情出了名——
克夫。
作為有爵位傍身的女子,當初來我府上拜訪的媒人就沒斷過。
然而,在我一連克死三任夫君之后,事情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。
具體表現為:
清遠侯府門口連鳥都不來了;
南風館的老鴇見了我都繞道走;
我去參加個宴會,命婦都忙著把自家兒子往身后藏。
適齡的藏就藏了,那四五歲的都讓他躲起來是什麼意思啊?
能不能對我堂堂侯爵有點尊重?
然而讓我這麼一個功臣之后一直孤寡著,皇帝心里可能也不太是滋味。
但是這京中世家一聽說皇帝要為我選新婿,連夜給自家兒子娶妻的娶妻,納妾的納妾,有一時定不下來的則帶著全家在大殿外長跪不起,口口聲聲求陛下為他們家留個血脈。
我以一己之力讓全京城家里有兒子的都戰戰兢兢、如臨深淵、如履薄冰,堪稱新一代傳奇。
皇帝正舉棋不定,說來也是巧了。
正好燕國戰敗,為了換取和平,給大齊送了個質子。
送上門的冤大頭不用白不用,皇帝當天就派人垂問我的意見,恨不得當場就把人給我打包過來。
我站在酒樓上,看著下面零落的車隊,馬車被風掀起的簾后露出一個清癯白凈的小公子。
我勾起一抹笑意,開口道:「好。」
有道是一回生二回熟,更何況我已經是第四次成婚。
禮部很快操持好了婚儀的一應事務,只是可憐了那燕國的小質子,連屁股都沒坐熱就被塞進了洞房。
我站在庫房清點今日的賀婚禮單,暗暗盤算再結幾次婚估計下下下下下輩子都不用擔心沒錢花了。
直到粲娘來催我,說是燕世子已經等了許久,我惋惜地看著沒清點完的禮品,跟著粲娘去了新婚臥房。
木窗上貼著的還是上次的喜字,主要是間隔時間太短,揭了浪費。
紅喜字紅帳縵,屋子里洋溢著喜盈盈的氛圍。
如果忽視新郎官慘白的一張臉的話。
這個燕國來的小質子一副稚氣未脫的樣子,比我那天在酒樓看到的還要清秀乖巧,此刻白著一張臉揪著喜袍坐在床邊,頗像個不慎掉入魔窟的小可憐。
嘿嘿,鄙人不才,正是那個專吃小帥哥的大魔頭。
他見了我,明明是怕的,卻還撐著皇子的風骨,一聲不吭地盯著我。
我歪頭朝他笑:「外面都說我一連克死了三任夫君,你不怕嗎?」
他的肩膀明明都在微微顫抖,卻還是故作鎮定道:
「我、我從不信什麼克夫之說!」
我笑了聲,抬手拔掉了簪子,墨色的長發披散下來。
我俯下身,輕聲道:
「可巧呢,我也不信。
」
謝渙抬起頭,眼睛微亮,仿佛是看見生機的小狼崽。
我笑得惡劣:
「因為他們都是我殺的。」
「哐當」一聲,謝渙藏在袖子里的短刃掉了下來。
我彎下腰,把短刃撿了起來:
「我父母與燕國交手多次,你們大燕不少將領都死在他們手里,怎麼?現在想找我報仇?」
謝渙沒有回答我,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:「你為什麼要殺掉之前那三任夫君?」
我把玩著匕首,刀尖在跳動的火燭中閃著寒芒:
「想知道的話,可是要沒命的。」
這個看上去孱弱的質子卻出乎意料地握住了我的手腕:
「我想知道。」
2
「第一任夫君,是皇上指給我的永安伯嫡子,新婚第二個月就突發惡疾,暴斃。」
「第二任夫君,是與我一見傾心的新科進士,僅僅新婚七日便不慎落水溺斃。」
「第三任夫君,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將軍,皇上本以為武將能活得久些,只可惜新婚當日就被人一箭穿心,至今都沒有抓到刺客。」
「喏,」我示意謝渙去看窗上的紅喜字,「這還是上次貼的呢,可惜都沒能用上。」
我的手指緩緩拂過謝渙白皙的鎖骨:
「小弟弟,你猜猜,你能活多久?」
沒想到的是,謝渙竟然把脖子往前湊了湊,抬起眼仰視著我:
「姐姐,那你舍得嗎?」
我憐愛地看著他,脖頸細膩白皙,眉目清秀,當真是個尤物。
我勾起笑意,手指直接用了力。
謝渙萬萬沒想到我真的敢下手,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瞬間瞪大,臉也因為窒息而漲紅。
我看著他在掌下掙扎,半晌,才松開手。
謝渙立刻抱著被子縮到了床角,抱成一團開始猛咳。
好看的眼睛因為劇烈的咳嗽而沁出淚水,再加上通紅的眼尾,格外惹人心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