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猛地把筷子放在桌子上,「啪」的一聲,木筷子在玻璃制的桌子發出刺耳聲響,驚得所有人都看向我。
「我有些想吐,出去吹吹風。」
說完,我站起身,徑直走向露臺。
幾分鐘后,我走下露臺,經過衛生間時,我看到許樂正站在那。
她雙臂環胸,帶著笑意,與某個人面對面。
我又向前幾步,終于看清了站在她面前的人,是方時樾。
他背對著我,靠著門框,與許樂站得很近。
下一秒,許樂抬起手,搭在方時樾的肩膀上,手指慢慢繞到他的頸后。
一陣晚風從我耳邊呼嘯而過。
不遠處,許樂注意到了我,唇角勾起一抹勝利者的微笑。
隨后,她踮起腳尖,向方時樾的嘴唇靠近。
11.
突然,方時樾猛地推開許樂,又后退幾步,與許樂拉開距離。
走廊里響起許樂氣急敗壞的喊聲:「你知不知道,就連程驚漾的親媽都說她是個掃把星!」
「她到底有什麼好?你就一定要選她不選我?!」
許樂終于在方時樾面前撕破假面,面目猙獰。
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,卻被方時樾開口打斷:「許小姐,請您自重。」
方時樾冷聲開口,聲音如同冬日寒冰:
「首先,她是我的女朋友,并不是你口中的掃把星。」
他抬起手擋在自己身前,防止許樂再次向他靠近:「其次,這是你我第二次見面,你就背著漾漾把我單獨叫來這里,這很不尊重她。」
方時樾話音剛落,許樂冷笑一聲:「你就不想知道,當初害你得罪大佬,被公司封殺的人,到底是誰嗎?」
許樂的話像是海嘯,帶著一段痛苦的記憶席卷我的腦海。
那是一段,比我親眼看到媽媽去世還要痛苦的記憶。
一時之間,我愣在原地,無法動彈。
忽然,又有一陣晚風穿過走廊,帶來方時樾輕得像風一樣的聲音:
「我不想知道,也不需要知道。」
「倒是你,許樂,」方時樾說著,向前一步,居高臨下地看著許樂說道,「我可以看在漾漾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,但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媽媽的緣故,你似乎并不懂得什麼叫作『禮貌』。」
「不揭人傷疤,不戳人痛處,是一個人最基本的素養。」
「另外,在這個世界上,不是所有的東西靠搶就能得到。許小姐,你說對嗎?」
說完,原本背對我的方時樾突然轉過身來。
他抬起頭,只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我。
那一刻,他原本緊皺的眉頭瞬間展開,細碎劉海下的雙眼帶著笑意,微微彎著,像極了天上的月牙兒。
方時樾看著我,朝我所在的方向伸出手。
再開口時,他的聲音如同春風般和煦:「漾漾,過來,我們回去了。」
我點了點頭,向他走去,覆上方時樾的手,而后,與他十指緊扣。
吃完晚飯后,我準備帶著方時樾先行離開。
剛走到門口,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打開,一個男人迎面走了進來。
我順著皮鞋向上看去,看到男人站在門口,視線正落在我身上,其中帶著只有我能看懂的某種情緒。
許鶴炎。
那個被繼母帶來,以捉弄我為樂趣的繼兄。
他看了看我,又看了看站在我身旁的方時樾,隨后,他上前一步,寬大的手掌緊緊抓住我的手臂。
「程驚漾,誰允許你和別的男人走這麼近的?」
感覺到許鶴炎手下的力氣越來越重,我低聲說:「許鶴炎,你松開,弄疼我了!」
話音剛落,方時樾快步走到我面前,猛地把許鶴炎推開:「漾漾讓你松開,沒聽見嗎?!」
「漾漾……」
許鶴炎學著方時樾的樣子,叫了一聲我的小名。
緊接著,他低下頭去,看了看自己西服上的褶皺,又重新抬起頭,向我走近:「如果有一天,他知道了你隱藏的秘密,不知道他還會不會這樣維護你呢?」
「漾、漾。」
12.
從老宅出來后,方時樾約我一起去旁邊的水月山上走走。
爬到半山腰時,我抬頭看去,看到了那座露出一半的寺廟。
我突然想到八年前,我媽車禍去世后,我獨自一個人來水月山上祈福的場景。
我一邊向上爬,一邊對方時樾說:「以前我自己來過一次,許的愿望根本沒有實現。」
方時樾的聲音從我身后傳來:「我以前也來過一次,許的愿望倒是實現了。」
我停下腳步,轉過身去看他:「是嗎?那你許了什麼愿?」
傍晚的余暉照在他身上,顯得他整個人暖洋洋的。
他抬起頭,與我四目相對。
此刻,他的眼眸好似一汪湖水,正泛著陣陣漣漪,在那之中,隱約映著我的身影。
「不告訴你。」
我「切」了一聲,轉過身繼續爬山。
半小時后,我們終于爬到山頂。
從水月山的山頂向下俯瞰,可以把整個 A 市盡收眼底。
我看著山下的景象,咽了下口水。
站在我身旁的方時樾看了看我:「你等等我,我去給你買瓶水。」
方時樾走后,我一個人無聊,就在寺廟里閑逛。
順著記憶中的景象向前走,就是水月寺里的祈福樹。
那樹高聳入云,樹干上掛著許多系著紅繩的祈福牌。
我從左到右一一看去,看到了許多承載著世人美好愿景的祈福牌,直到我走到最右側,突然像是被閃電擊中一般站定在原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