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回國后,我創立了自己的品牌。
而我手上的這套婚紗,將是它的首秀。
我算盤打得極好。
下個月的婚禮,我雖然沒見過婚禮策劃。
但以陸時緒的身份,想必到場之人非富即貴。
所以,誰在意那是不是我前男友的婚禮?
那是我的「敲門磚」。
但我媽翻了一個白眼,隨手拉開緊閉的窗簾。
外邊華燈初上,夜幕已經降臨。
興是在來之前喝了點小酒,此時她有些微醺。
她對著窗戶,開始長吁短嘆:
「這麼多年過去,我以為你和阿緒那孩子還有機會。
「你不知道,當年你出國,那孩子還來找過我。
「他說他有錢買機票了,但是他沒有在巴黎找到你。
「造化弄人啊……」
……
后來我媽還說了什麼我已經聽不清了。
白米飯卡在喉嚨口,眼淚簌簌地掉在碗里。
我想起分手那天,他站在雨里,眼神落寞又狼狽。
我聽人說,他帶的那個項目被人惡意中斷了。
但我卻沒有給他絲毫安慰,我勾起嘴角,冷漠地與他拉開距離。
我說:「陸時緒,我就要出國了,以后不要再糾纏我了。」
少年寵溺的眼神在一瞬間僵直了,他無措地張嘴,還沒說話眼眶就紅了。
他說:「之之,不要分手。出國也沒關系的,我會去找你。」
但我抿著嘴,眼神不屑:「你怎麼去找我?你知道這里到巴黎的機票多少錢一張嗎?
「一千二百塊,你知道你要省吃儉用多久嗎?還是說,你準備熬幾個通宵給人寫代碼?」
我一口氣說完,明明心里難過得要命,卻還是強撐著。
果然,我話音剛落,他就定住了。
在一起這麼久,我當然知道刀往哪里捅他最痛。
我看他垂在一側的手狠狠握緊又松開,再握緊,再松開……
但沉默良久,他還是小心翼翼地開口:
「之之,我會努力的……你相信我……」
我當然相信他,有那麼一刻,我就要妥協了。
我想,要不就這樣吧,不分手了,我家里有錢,也不需要他大富大貴。
我們可以去一個誰也不知道的小鎮,開始新的生活。
可是瞥見他發顫的眼神,我忽地一下就笑了。
我怎麼能這麼自私,竟然想要拉他一起下深淵。
所以閉上眼睛,我嗤笑出聲:「相信你什麼?相信以后你就會有錢嗎?
「可是陸時緒,你心臟不好,連看病的錢都沒有,你拿什麼讓我相信你?拿你的自尊嗎?」
六月的天氣陰晴不定,但溫度卻直線上升。
可我穿著長衫,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。
我從他身邊走過,沒有看他絕望的眼睛。
但我以為他一定是恨極了我的,所以從沒想過他也曾去找過我。
何況那段時間我渾渾噩噩痛不欲生,在巴黎的醫院里差點丟了半條命。
所以有些人的相遇——注定是一場悲劇。
……
送走我媽,我緊趕慢趕,終于在婚禮開始前的兩天把婚紗給周韻送了過去。
所幸,周韻滿意,沒出任何差池。
她甚至拉著我,特意囑咐:「婚禮當天學姐一定要來,我介紹其他未婚的姐妹給你認識。」
說完,她俏皮地沖我眨眨眼睛。
我:「……」踏破鐵鞋無覓處,得來全不費功夫?
國內的錢就這麼好賺嗎?
但兩天后,我在婚禮上找到了答案。
04
婚禮當天,我媽是勸我不要去的。
她說那樣的場面對我來說,實在是有些不友好。
但我搖搖頭,對著鏡子整理今天的妝容。
當年分手分得不太體面,我說了很多傷人的話。
現在有機會,我總是要把最誠摯的祝福送給他的。
另外我也要親眼看看,他西裝革履迎娶別人時,是什麼樣子。
也當是,為我們那段無疾而終的感情畫上一個句號。
從此往后,天高海闊,我也能開始新的人生。
……
婚禮現場布置得很夢幻,符合女生對結婚的一切幻想。
而我壓下心中的苦澀,只一眼,就在人群中找到了那道身影。
他默默地站著,神色淡然,好似周圍的喧囂都與他無關。
我揚起笑容,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早就準備好的措辭,抬腳向他走去。
我說:「陸時緒,恭喜你呀。」
他微微側頭,只瞥了我一眼就把目光轉向別處。
我有些尷尬,但還是準備把話說完。
「祝你們……早生貴子,白頭偕老呀。」
我故作輕松,但話音剛落,我卻覺得周遭的氣氛更凝固了。
陸時緒繃著一張臉,一言不發。
而我站在一旁,有些手足無措。
我早就知道他不愛笑,但我沒想到,有人在自己大喜的日子里,竟然也能繃著一張臉。
但好在,很快就有人打破了僵局。
「學姐你來啦!」
嬌俏的聲音從身后傳來,我轉身,周韻就站在我身后。
她沖我眨眼:「學姐,我老公說,婚紗很好看哦!」
說完,她親呢地依偎在一旁男人的肩頭。
而這時我才發現,陸時緒胸前的胸花,一清二楚地寫著兩個大字——伴郎。
我:「……」
忍住內心翻騰的情緒,我別過臉,大步離開。
直到走到無人處,我才敢捂住嘴,任憑眼淚像決堤一樣滑落。
但我也沒有哭太久。
有人輕嘖出聲,語氣寵溺又無奈:
「紀安之,你哭什麼。」
我抬頭,透過淚光凝視眼前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