現在想來,那時估計也是安與懷設計的。
所以第二次,姜元輕再次「生病」,將位置傳給安與懷時,聶染都沒回京,甚至跑到西域游玩,假裝不知道。
而安與懷怕節外生枝,也沒召他回京。
……
這次回京,聶染壓根誰都沒說,直接進了宮。
當時,安與懷正好在陪我放風箏,氣得陰陽怪氣:「皇上真有雅興,佳人在懷啊。」
深沉又吊兒郎當的男聲響起。
此時,他雙手環胸,懶懶站著,五官凌厲且桀驁,仿佛草原上的雄鷹,張揚又自由。
但同時,整個人的感覺卻是內斂的。
兩種矛盾集聚在他身上,反而讓他更吸引人。
可惜,他對權勢毫無興趣,只愛走街串巷,夢想是做江湖俠客。
姜元輕覺得他胸無大志,嗤之以鼻。
聶染覺得姜元輕強勢死板,不屑一顧。
兩個人都是天之驕子,哪怕青梅竹馬,卻一見就掐,到最后,漸行漸遠,徹底淪為君臣。
然后,姜元輕認識了安與懷。
……
聶染來,是我遞的信。
因為我在姜元輕的記憶中,看到他身上有龍氣,所以,他是完成遺愿必要的工具。
踢安與懷下皇位。
但沒想到他回來的這麼快,30 日的路程,不到 20 日就回來了。
……
我看向聶染的同時,聶染鋒利的目光也黏在了我臉上,甚至,他還極其不悅地瞇了瞇眼:「你是誰?」
說著,向我走近。
我假裝瑟縮地躲,然后被安與懷護在身后。
「她在山中救了我,元輕也知道,怎麼,誠陽王認識?」
聶染死死盯著我,聽到安與懷的話,嗤笑聲:「本王可不會認識這種下賤東西。」
說到「下賤東西」時,他專門看著安與懷。
就怕別人不知道他在指桑罵槐。
說罷,轉身走了。
氣得安與懷抿緊了唇,卻無可奈何,攥得我手都發紅了。
而且不知道為什麼,安與懷看到我眼睛后,對我的喜歡突然開始變淡。
「好了,回去吧。」
安與懷松開我手,徑直走了。
我吸吸鼻子,莫名其妙。
為什麼他身上突然散發出屈辱和厭惡的味道?
姜元輕也沒紅杏出墻過……
等等。
我突然懂了。
聶染喜歡姜元輕吧。
安與懷知道,并懷疑姜元輕跟聶染有染。
想到這點,我也不難猜出安與懷的心情,他估計覺得看著我這雙眼,很膈應。
我越像姜元輕,安與懷看到我,就越會想到聶染。
可姜元輕的記憶里,根本沒有聶染愛慕她的痕跡。
只有兩看生厭。
我又仔細搜了一遍姜元輕的記憶,證明了猜想。
好吧,聶染確實喜歡姜元輕。
我撫平心中不屬于我的驚訝和悸動。
這其實也算好事,起碼,合作會更容易些。
安與懷那邊,也該收尾了。
11.
聶染一直在暗中觀察我。
也是,和姜元輕有關的事,他幾乎都親歷親為。
為了給他個「審問」我的機會,我慢悠悠去了安與懷賞我的溫泉池,屏退宮女。
…………
「別出聲。」
正當我閉眼享受,一把匕首橫在我脖間。
我睜眼,就看見聶染笑著,笑意絲毫不達眼底。
「輕舞坊的花魁?」
我勾勾唇:「也可能是你的心愛之人。」
然后,一把將他拽入池中,發出巨大的落水聲。
「小姐?」
宮女有些擔心地進來。
我直接坐在聶染身上,把他狠狠壓進水里,然后微笑道:「沒事,我玩水呢,要一起嗎?」
宮女急忙搖頭說不敢。
我依舊笑嘻嘻:「那你怎麼敢,在我未傳召的情況下,擅自進來?」
她臉一白:「奴婢知錯,求、求小姐原諒。」
安與懷沒給我封號,所以她們只稱我小姐。
「滾。」
我冷道。
她急忙磕頭,然后慌忙退了出去,還不忘將門帶上。
我滿意地松手,下一秒,就被聶染反制在池邊。
「你踩我?」
我沒理,直接向后一腳,將他踹到池子另一邊。
這回,他驚愕住。
因為他是難得的高手,連大將軍單挑他都費勁,更別提被我這種「柔軟」的女子一腳踹飛。
看著他認真下來地眼神,我順順微亂的頭發,溫柔道:「喂,你要奪位嗎?」
他挑眉,滿眼不耐:「沒興趣。」
我笑笑,也是,他若真想要那個位置,鹿死誰手,還真不知道。
這可不行,他得要。
「姜元輕死了。」
我捧起花瓣,在身上輕輕擦著,仿佛在和他聊著無關痛癢的天氣。
他臉上難得地出現了呆愣。
凌厲的五官,竟然出現了稚童般的無措。
直到我捧起第三捧花瓣,他才像頭瘋狂的獅子一樣沖過來。
啊,好麻煩。
我懶散地躲著他一刀刀刺向我要害的身體,終于煩了,用了些力。
他后背撞在那棵桃樹,蕩起一樹花瓣,洋洋灑灑。
景色甚美。
而跌在地上的他,束發散亂,狼狽得像野獸,赤紅的眼卻死死盯著我:「她明明就在宮中養病,你為什麼,你為什麼說她死了……」
嗯?
安與懷原來還準備了替身嗎?真周到啊。
但這又有什麼用呢?
我直接撤去了幻化的模樣,露出姜元輕死時的楊子。
聶染的質問仿佛猛地被掐斷脖子,嘴唇不停在顫。
瞬間,整個溫泉池的空間中都充滿了難以言喻的巨大痛苦,連我都被這痛苦的味道激得微微不適。
「嗚……嗚呃……元輕……」
他弓起身子,像只瀕死的獸,痛苦地爬向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