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隱隱約約，覺得趙冽焰的思路好像跑偏了。

但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，只不過，一天放學。

趙冽焰捏著我送給他的保暖兔兔手套，他低聲說：「秦昭昭，我喜歡你。」

我大驚失色地后退一步。

這事發生得毫無征兆。

事態，像是脫軌的電車一樣，一發不可收拾。

趙冽焰眼睛中的亮意隨著我的沉默，一點點消散，最后，他摸了摸鼻子，然后輕輕將手套遞給我。

「抱歉，是我誤會了。」

「你的東西還給你，不用給我破費了。」

我看著他的右手。

這幾天天寒，他騎自行車上學途中，右手總會被凍到發紅。

「趙冽焰，你等等……」我不死心，想把手套遞給他。

可是，趙冽焰卻打斷了我，他抬起頭，神色竟然出乎我意料般破碎。

「秦昭昭，求你，如果沒有這份心思，就別再做這些事情了。」

他咬緊牙關，扭過頭：「因為，我會誤會的。」

11.

我又變成了趙冽焰的右手。

他今晚沒有吹口哨，也沒有笑。

他只是靜靜坐在床上，很久很久之后，用手背揩了一下臉。

于是，我的臉頰上，沾上了溫熱的淚。

我忽然覺得心痛，心臟那塊一跳一跳地揪緊。

我不是那個意思。我不想讓你難過。

我本來想要這麼說。

可是，我如今只是右手，我只能咬住嘴巴，沉默著，小心翼翼替他擦拭眼淚。

我真的不喜歡趙冽焰嗎？

我問自己。

我嘆了口氣，或許，我比想象中，還更喜歡他。

我不想要他傷心。

我心中忽然鼓起勇氣。

趙冽焰是個好人，或許，他知道真相，也不會打我的。

所以我可以把這些明明白白地告訴他。

明天，就明天好了。

12.

我正想著，卻聽見了趙冽焰的低喃。

「別想難過的事了，想點別的，想點別的。」趙冽焰說，像是自我催眠。

我忽然感覺自己被趙冽焰驅使著，搭在了一個熟悉的地方。

我心驚膽戰地扭頭。

黑暗中，我聽見了手機視頻發出的熟悉的聲音。

這一回，趙冽焰沒有停下。

我低頭，瞳孔縮小地看著與某物逐漸變近的距離。

終于忍不住嚇得開口：「不不不，等，等會，你先別急！」

我發顫的聲音，惶恐，慌亂，羞澀。

回蕩在整個室內，清晰無比。

一瞬間，我們二人的思緒都斷了。

13.

趙冽焰猛地拉上褲子。

他哆哆嗦嗦地伸出右手。

「秦……秦昭昭？」

我試圖裝死。

趙冽焰大笑著說：「哈哈，怎麼會呢？一定是我產生幻覺了。」

他用力拍自己的臉，沒把自己拍清醒，反而讓我又疼得叫出聲。

「啊——」

趙冽焰瞪大眼睛，臉色微白：「秦……秦昭昭？」

我無法再裝下去，只能小聲說：「是我。」

室內死寂一片。

我仿佛聽見了趙冽焰思緒的崩斷聲音。

「啪。」

趙冽焰面無表情地關掉手機。

然后，木著臉，將衣服下擺拉得更低，嚴嚴實實地裹住自己。

接著，他復盤了一下自己剛才在做什麼。

最后像是死了一樣，僵硬地坐在原地。

半晌后，趙冽焰從那好看的嘴巴里吐出兩個蒼白而虛脫的字。

「我靠。」

14.

我和趙冽焰講了我的經歷。

趙冽焰告訴我，別說細節了，他想死。

我說我白天就會重新回到自己的身體里。

趙冽焰蒼白地笑問道，所以你每天晚上都在？

他聲音顫抖：「我洗澡的時候，你在？」

我輕聲說：「嗯。」

他抖得不成樣子：「我上廁所的時候，你也在？」

我輕聲安慰：「幸虧你一般用左手，所以我還好。」

趙冽焰整個人像是燒灼起來了一樣。

他最后艱難地擠出只言片語：「還有……我剛才那個……那個……你也在？」

我沉重地嗯了一聲。

趙冽焰他笑出了聲，苦笑到瘋狂。

他滿臉寫著「這和在廣場上廁所有什麼區別」的窒息尷尬，輕飄飄地站起身。

我看著他搖搖擺擺，撐著床頭走到桌邊，又顫顫巍巍扶著桌子倚靠在窗前。

他雙手撐著窗框，兩眼無神地看向窗外的車水馬龍。

他不會要了斷殘生吧？！

我大驚失色，連忙安慰，安慰時口不擇言，直接暴露了自己的心聲。

「趙冽焰，你別這樣，未來的日子還很長，而且，而且，我也喜歡你啊！你別跳！」

方才還蒼白虛脫的趙冽焰緩慢眨了一下眼睛。

就像是在消化我說的話一般。

他舉起右手，這張臉又恢復了些人色。

趙冽焰說：「秦昭昭，你說的是真的？」

他又說：「拉鉤！明天不許食言。」

趙冽焰的左手尾指繞住了我，我們拉了勾，這一回，他沒有松開。

趙冽焰只是看著拉緊的左右手，嘟噥道：「感覺有點怪怪的。」

他嘆了口氣。

「算了，至少結局不錯。」

15.

我和趙冽焰決定一起找尋變回來的方法。

不過，在找尋之前，我還想要他答應我一件事。

趙冽焰看著我拼命變換的眼色，終于了悟我眼神的含義。

他雙手舉起，臉色微紅：「秦昭昭，在你變回去之前，我絕對不會再做那種事情了，好嗎？」

我收回眼神。

趙冽焰嘟噥道：「你覺得我是瘋了嗎？怎麼會在自己喜歡的女生面前做那種事啊。

」

我咳了咳。

趙冽焰知道我是右手后，我便也不藏著掖著了。

我憋了足足許久的話終于能夠說出來了。

在他艱難做題的時候，我忍不住開口：