」
我放松的神經又緊繃起來:「什麼情況?是……和剖心有關嗎?」
「它是草,哪里來的心?」清和又是一臉莫名,撓撓頭說,「就,他現在正在長出一顆心。」
什麼叫它是草?
那我剖出來的是什麼?
大腸嗎?
「唉,算了,具體我們也都不清楚,不過你很快就會清楚了。」
……這是什麼天庭饒舌人。
見我一臉迷惑,他似乎有些猶豫,但最后還是說:「過幾日,等你接任了帝君的位子,就清楚了。」
我:???
我不懂,但我大受震撼。原來見鬼的新帝君是我。
但我很快就無暇顧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了。
就在清和離開后的三秒。
我才意識到,方才那個姿勢,分明是謝闕在人間時經常做的。
我立刻轉頭看向那盆仙草。
它似乎感受到了,微微顫抖著葉片回應我。
「所以你沒有失憶?」
它左右晃了晃,像是在否認。
「所以你失憶了?」
它又左右晃了晃,還是否認。
……行了,隨便吧,這日子誰愛過誰過吧。
毀滅吧趕緊的,累了……
……
得知那盆仙草是謝闕之后,當夜我都沒敢睡覺。
他現在可就是一根地里黃的小仙草,毫無反抗之力。
萬一我再有什麼見鬼的,想吃炒青菜的欲望,把它連根拔了……
嘶,這麼想著,我又精神抖擻起來。
其實飛升了,也沒有非睡不可的說法,長生殿那邊叮叮咣咣地還在施工,清和也沒睡。
但我最近實在是嗜睡,平時睡意上頭,坐在亭子里,倚在欄桿上都能睡。
更何況如今知曉謝闕無事,我也完全放下心來,屬實是困得不行。
我抹了一把臉提神。
想著實在不行,我去清和那邊給他搬磚吧,總不會搬著搬著睡著吧?
就在我極認真地思考這個可行性的時,清和來了。
我當時就站了起來,晃晃悠悠地說:「工頭,走,我和你去搬磚。」
清和瞪了一眼謝闕:「我就說它怎麼主動找我,原來是你瘋了。
「看你那精神萎靡的樣兒。行了,睡吧,它叫我轉告你。
「你不用再擔心什麼,它已經把靈魄還給你了,你不會再有那種莫名其妙的沖動了……嗯?等等,什麼靈魄,什麼莫名其妙的沖動,仔細講講?」
我聽不懂這話的意思,靈臺之中卻像是隱隱有什麼東西沖破禁錮,解除了我所有的戒備。
幾乎是一瞬間我就睡了過去。
「哎,你等會再睡啊,你先給我講講什麼沖動啊,說話說一半要遭雷劈的……」
……
13
「嗯?好漂亮的小仙草?」
少女方才行過加冕大典,一身的厚重禮服還沒有褪去。
她有些艱難地俯下身,輕輕觸碰那株仙草,卻被它刺了一下。
指尖滲出的鮮血滴到葉子上,很快滲了進去。
它被這滴血喚醒了沉睡了幾千年的意識,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吮著指尖的少女。
第一句話聽到的便是。
「小仙草,原來你有意識。」少女驚喜道,「你好啊,我叫虞寧寧。」
虞寧寧輕柔地將它拾起,又小心翼翼地移種在花盆里。
她將花盆放在案頭。
而后每一個日夜,它看著她處理事務,批改公文,為天界大大小小的事奔波忙碌。
她好像與那些想要抓它入藥的人不同。
這園子的前任主人,上一任的帝君,就是個瘋子,偏要在它身上尋什麼草木之心,尋不到便將它連根刨出,隨手扔在角落里。
這小姑娘和他見過的人都不同。
她對它很好,每日都會輸送靈力給它,挖上好的土給它,還會同它講話。
它的葉片稍稍枯萎一點,小姑娘就會很擔心,好像這是一件很嚴重的事。
偶爾它也會收起尖刺,用葉片裹住小姑娘的手。
這時她就會放下手上所有的事務,專心地看著它,她那雙靈動的眼睛里滿滿的都是它。
唔……要是能一直看著它就好了。
它獎勵似的纏在她手腕上,小姑娘很驚喜,笑得露出了虎牙。
「哎呀,小仙草這是送了我一個鐲子嗎?
「我給你回禮,帶你看看天界的奇觀好不好?」
嘖,那有什麼好看的,一些破山破水罷了,它比她早看到幾千年,也沒看出什麼稀奇來。
「你看,這里是懸天崖,好不好看?
「這里是永夜海,是不是很美?」
……
是有點好看,它想,比它一根草看的時候要好看得多。
虞寧寧帶著它走遍了整個天界。
化形來得猝不及防。
好像是因為輸了太多的靈力,它的舊傷恢復得很快。
就在某日,虞寧寧埋頭批改公文時。
案幾上的花盆炸了。
銀發青年一臉茫然,還毫無察覺,試圖往碎掉的花盆里擠。
虞寧寧驚得筆都掉了,她滿臉通紅。
「你怎麼會是公——不是,雄的呢?」
「草還有性別嗎?」
她將自己的紅色外袍隨手扔過去,將青年罩了個結結實實。
好不容易冷靜下來。
虞寧寧掰著手指算了算,足足有一百二十八年,她沐浴更衣洗漱就寢都沒有避著它。
怎麼長大后,它就成了他呢?
……
后來天界之人都知曉,帝君身后有一個紅衣銀發的男子。
說得好聽點叫桀驁不馴,說得不好聽就是無法無天。
經常是議事還沒結束,那個名叫謝闕的男子便會旁若無地闖進來,牽起他們的帝君就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