哥哥要和霸凌我的人結婚了。
她曾罵我是垃圾,逼我跪下吃地上的食物。
這些,他明明都知道。
可他說:「她只是年少不懂事,玩了一些過分的游戲。」
「聽話,叫嫂子。」
1
我生日這天,江聞緒帶著女朋友回家了。
看到她的瞬間,我僵在原地,手腳一陣冰涼。
腦海里有個聲音叫囂著,「快逃啊,別讓她看見你!」
而她笑盈盈地說:「叔叔,阿姨,我是阿緒的女朋友,姜敏。」
這副乖巧的模樣,和我記憶里的人,大相徑庭。
她曾光明正大地撕開我的衣服,笑,「身材還不錯嘛,拍下來,給大家看看。」
她曾拿卷發棒燙我的背,她說:「真像只烤乳豬。」
她曾把我的頭塞進馬桶,「垃圾就應該進這種地方才對。」
可現在,她精心打扮,堂而皇之地站在我的家里。
還一臉甜蜜地,依偎在我哥哥的身旁。
不,不應該是這樣。
為什麼會是這樣?
有什麼東西,轟然坍塌。
媽媽的臉,變得煞白。
她憤怒地質問道:「江聞緒,你這是什麼意思?你知不知道她是誰?你知道她對言言做了什麼嗎?!」
他知道的。
他怎麼能不知道。
我哭得最狠的時候,是他把我抱在懷里,說一切有他。
可現在。
我張了張嘴,甚至問不出一句為什麼。
對姜敏的恐懼,已經深深刻進了我的靈魂。
多看她一眼,都會讓我忍不住戰栗。
江聞緒對我的反應視而不見。
「我已經三十歲了,好不容易才遇到了喜歡的人。爸,盛阿姨,我不能因為一些無傷大雅的往事,就放棄自己的幸福吧。」
「更何況,姜敏那時候只是年少不懂事,玩了一些過分的游戲。
」
不,不是這樣的!
那根本不是游戲!
我想要尖叫,想要否認。
卻發現,我根本發不出聲音。
恐懼和絕望如同滿溢的潮水,在一瞬間將我淹沒。
我好像又回到了那個狹小陰暗的女廁所。
腥臭的水堵住我的口鼻。
喊不出聲,喘不過氣。
窒息。
「人都會有叛逆的時候,她現在已經改了。」
「不管你們同不同意,我都會和她結婚。」
江聞緒攥緊她的手,神情堅定。
這一刻,他們像一對沖破世俗桎梏的苦命鴛鴦。
而他看向我時,眼神冰冷。
好像我,才是這段凄美愛情里,最大的阻礙。
這個念頭,讓我止不住發抖。
他是我的哥哥。
他明明說過,會保護我一輩子。
他騙了我。
在我生日這天,他毫不留情地,揭穿了這個謊言。
2
這頓飯,不歡而散。
我躲進房間。
外面,媽媽撕心裂肺地喊:「言言又不是你的孩子,你當然覺得沒關系!」
江叔叔嘆了口氣。
「小緒那麼做,一定有他的想法。那些事已經過去了那麼久,我們所有人都要重新開始生活啊。」
「姜家在這里只手遮天,我們能做什麼呢?小緒他……只是選擇了一種舒服一點的活法。」
媽媽沉默了。
姜家有權有勢,不是我們能得罪的。
她也曾對我這樣說過。
媽媽工作不容易,我從小就知道。
那次,媽媽病倒在流水線上,只能回家休息。
我給她煮完粥時,已經快上課了。
我急得在路上小跑,卻不小心,撞到了拎著關東煮的姜敏。
湯汁灑出塑料袋。
我連聲抱歉。
她卻忽地給我一巴掌,「這還怎麼吃?!」
我被打蒙了。
姜敏居高臨下地看著我,然后,往地上丟了一串丸子。
她臉上,是惡作劇般的笑容。
「你把這些吃了,我就原諒你。」
我的臉發疼、發燙。
她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,死死盯著我,不肯挪開半分。
她等煩了,一揮手,馬上就有人摁住我的頭,強迫我跪下。
這時候,有人如天神般降臨,試圖制止她。
不,他怎麼會是天神呢。
姜敏讓他滾,他就滾了。
那天,姜敏捏住我的下巴,「果然是一張賤人的臉。」
關東煮的湯汁順著頭頂落下,糊住了我的雙眼。
滾燙,黏稠。
后來我才知道,那天早上,光風霽月的校草拒絕了她的告白。
而他出于好意的制止行為,把我推上了風口浪尖。
那份關東煮,還是被我吃掉了。
那些人手里的閃光燈,亮得刺眼。
從那以后,姜敏開始變本加厲地欺負我。
她甚至拿小刀,往我背上刻過字——
「狗」。
他們這樣喊我。
后來,事情鬧大了。
媽媽被叫到了學校。
校長說,這所學校,有一半的教學樓,都是姜家出錢建的。
媽媽賠著笑臉,說會管好我。
剛出校門口,媽媽就質問我,「你怎麼會惹到她呢?你知不知道她是什麼人啊?」
那一刻,天旋地轉。
我知道會是這樣。
我就知道會是這樣。
「我送你來是讀書的,不是惹事的!」
「你知道媽媽有多辛苦嗎?我和江叔叔供你倆讀書不容易。」
「你聽到了嗎?快去給人家道歉,小孩子家家的,難道還有什麼大仇嗎?」
我被媽媽指著腦袋罵的時候,姜敏就站在不遠處,眾星拱月般。
他們又舉起了手機。
我像是,再次被他們扒光了衣服,丟到大街上。
我拼命擦干臉上的淚。
我太清楚了。
我的哭泣并不會換來他們的可憐。
他們只會覺得有趣,然后,更加肆無忌憚。
3
我站在飄窗前,隔著玻璃向下望。